第190章 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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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大的可能性,是找个偏僻的院子给人关进去,象征性找几个人伺候起居,并确保日常生活供应;

    再派专人看管关押,直到二人‘郁郁而终’。

    说回眼下:刘荣因为平抑粮价一事,而揪出了十来家挖宗庙、社稷墙角的蛀虫,无论是出于个人情感,还是政治考量,都必须治这些人死罪。

    而平抑粮价这件事,一开始是被天子启交给内史田叔和太子刘荣,之后又被刘荣大包大揽,抢到手里全权负责的。

    所以,为了不让君父遭受‘这也太心狠了,这么点小事儿,就杀这么多与国同休的功侯’的指责,同时也是为了有始有终——把老爷子交代给自己的事处理干净,刘荣都得赶在老爷子回长安之前,把这些蛀虫搞定。

    若不然,老爷子人都到长安了,这些蛀虫却还在尚冠里住着,像个什么样子?

    让天子启代劳吧?

    ——这件事是刘荣全权负责的,天子启插手此事,就等同于宣告刘荣差事办砸了,搞得天子启不得不亲自下场;

    可若是不让天子启代劳?

    ——天子都回长安了,再让太子去拿主意、去拿捏功侯的身死,也终归是有些不合适。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一句话:老爷子踏入长安的那一刻,凡是有关平抑粮价的所有事,都必须彻底宣告完成!

    那些因此事而‘获罪于天’的蠢货,也必须在天子启踏入长安城之前,被各自埋进土里。

    老爷子传回来的消息,是三天后,也就是秋七月十七日的清晨。

    明日朔望朝,是刘荣太子生涯中,第一次以非书记员的身份——以决策者的角色,主持一场朔望朝;

    后天,则要忙着准备迎接天子启圣驾的事宜。

    换而言之:今天,是刘荣处理这件事的最后机会……

    “走吧。”

    “打起旌旗,走御道。”

    “——到尚冠里之后,直接将这份名单上的功侯府邸围住!”

    “孤,挨个上门拿人。”

    丢下这么一句话,刘荣便也翻身上马,旋即将程不识递上前的青铜胄带在头上。

    几乎是在盔胄戴上头的一瞬间,刘荣原本温润如玉的平和气质中,便陡然多出了一抹肃杀!

    被那双大义凛然,又不时闪过森然寒意的双眸扫过,程不识也不由得下意识抬起手,对刘荣低头一拱手。

    而后,便是整支太子卫队——共计五百北军禁卒,在太子刘荣、中盾卫程不识二人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着尚冠里而去。

    在沿经未央宫北宫门,以及位于蒿街、尚冠里交叉口的武库时,自然有禁卒惊惧交加的上前,询问刘荣‘意欲何为’。

    当得知刘荣此行,是要前往尚冠里缉拿罪犯时,宫门、武库的护卫都是长松了一口气;

    之后,便难免唏嘘感叹起来。

    ——这下,不知尚冠里,又要少几家‘与国同休’的功侯。

    也不知这些人,究竟会沦落到怎样的下场。

    自留体面,以保全家族?

    罢官免爵,举族贬为庶人?

    又或者,直接就是……

    ···

    “殿、殿下此来……”

    一行人才刚踏入尚冠里,当即便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彻侯上前,挡在了刘荣所骑乘的战马前。

    对于这几位虽然算不上德行崇高,却也勉强还算厚道的老者,刘荣的感官还算不错。

    但眼下,显然不是和这些人嘘寒问暖,以彰显太子‘尊重长者’的时候。

    “拿人。”

    虽然一手持着马鞭拱起了手,但刘荣开口道出的话却是极其干脆。

    那几位老功侯显然也没想到刘荣如此果决,面色当即便更难看了几分。

    正要再开口,劝刘荣‘不要冲动行事’‘交由陛下圣断’之类,却被刘荣冷然抬手打断。

    “公务在身,便不与几位老君侯寒暄了。”

    “待拿了罪臣,再监斩行刑过后,孤在太子宫扫榻以待,恭候诸位大驾光临。”

    言罢,刘荣便不顾几位老功侯还要再说,当即策动马匹,颇有些失礼的将几人逼退;

    走出不多远,便在第一栋侯府外拉缰驻马。

    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满脸严肃的将其摊开;

    而后,便当着尚冠里功侯贵戚的面,正对向那栋已经被重重包围的侯府,宣读起罪名。

    “都昌侯:朱辟彊,五世侯,当今新元二年袭爵。”

    “纵马于市,纵使仆从欺打民男至死。”

    “——族!”

    “即刻查抄都昌侯府,凡府内亲族,又仆从、雇工,尽数下狱!”

    哗!!!

    刘荣话音未落,尚冠里上下一片哗然!

    不是,至于吗!!!

    闹市纵马,这不就是交通违章嘛?!

    纵容仆从殴打百姓至死,也不过就是赔个钱的事儿?

    至于张口就是个骇人听闻的‘族’?!!

    不等众人从惊骇中缓过神,刘荣已是策动马匹,看都不看鸡飞狗跳的都昌侯府一眼,便来到了几十步外的第二栋侯府外。

    “阿陵侯:郭客,三世侯,当今新元三年袭爵。”

    “酒后失德,与人言宫讳之事,语辱当朝皇后。”

    “——族!”

    “即可查抄侯府,凡府上之人,尽皆下狱!”

    好嘛!

    前面那个好歹还有点实打实的罪名,这个直接就是说了几句酒话,便也被定了个‘族’。

    这……

    “平侯:工师执,三世侯,太宗孝文皇帝后元元年袭爵。”

    “策马践民粮稼。”

    “——族!”

    得——踩草坪的;

    ···

    “隆虑侯:周通,二世侯,太宗孝文皇帝后元二年袭爵。”

    “荚钱欺民。”

    “——族!”

    漂亮——用假币的。

    ···

    “堂阳侯:孙德,二世侯。”

    “孝惠皇帝七年袭爵!”

    念到这句‘孝惠皇帝七年袭爵’的时候,刘荣陡然加重了语气,还抬头狠狠瞪了那发须花白的老侯爵一眼。

    ——做了三十多年彻侯,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瞎折腾什么?!

    而后,又冷漠的低下头,继续念道:“私酿酒。”

    “——族!”

    这个最狠——未尽经营许可,私自酿造酒水的……

    ···

    一路走下来,刘荣嘴里吐出来的罪名五花八门,愣是没一个罪名,能从《汉律》中找到依据;

    但刘荣对这些人最初的最终判罚,却无一例外,都是个‘族’字。

    事实如何,大家伙心里都明白:这是太子‘欲加之罪’,或者说是编造个罪名,好给这些人最后保留一点颜面。

    但这动辄就是个‘族’字,留的那点体面,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家上。”

    “陛下不在长安,又太后忧心梁王安危,朝野内外人心惶惶。”

    “值此人心思安之际,家上大兴牢狱,只怕是……”

    见那十几家功侯,真的被刘荣带来的太子亲卫查抄,也真的被‘举族下狱’,尚冠里自不免为一阵兔死狐悲的悲怆所充斥。

    但对于这声‘劝阻’,刘荣的态度,却是比那一日的窦太后还要坚决。

    “父皇离京,移驾甘泉之时,曾有诏谕:使太子假天子节,许便宜行事。”

    “诸位若是有话,大可在明日朔望朝——或直接等父皇移驾长安,再亲呈陛前。”

    丢下这么一句冰冷无情的话,刘荣便带着押送‘罪臣’的队伍,朝着廷尉大牢的方向走去。

    ——十几家功侯,千八百号人,要想在今天,或者说是在天子启回长安之前杀完,肯定是不现实的。

    而且杀人之前不和天子启知会一声、递个申请报告,也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但在天子启回长安之前,刘荣至少要把这些人的罪给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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