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以茶待客(2 / 2)
“奉好茶后,行伸掌礼请客人品茶,”曲烟茗伸出右掌道,“四指并拢、虎口分开,手掌微向内凹,侧斜之掌伸于茶杯旁。同时,欠身点头并微笑。”
方才兴奋不已的众宫女,渐渐倦怠,不多时,更是窃窃私语,甚至神游物外。
曲烟茗眸中光华亦是淡去,垂眸看向桌上茶壶茶杯道:“倒茶应先宾后主,续茶也是如此。续茶执壶为,以拇指、食指和中指握住杯把,从桌上端起茶杯,侧过身去,将茶汤注入杯中,方显举止文雅。续茶还应记得,要勤斟少加,不可令客人茶杯几无茶汤。”
“烟茗姑娘讲得也太过细致了,奉茶到底是将茶递与客人,我等早已见过,自是晓得如何尊敬客人。还有,曲姑娘这样讲述,未免枯燥乏味了。”
“这位姐姐说的是,”曲烟茗再次强忍怒气、强作笑颜道,“奉茶之事,尚有一则传说:都知土地公年年向玉皇大帝报人间之事。一日,土地公到得凡间,行至途中,忽感口渴。有人告知他,不远处的树下有茶壶。土地公走了不久,便见树下有一只写着‘奉茶’二字的茶壶,就以此解渴。”
“饮后,土地公感叹茶汤美味,不知是谁备下。土地公行路漫漫,时时碰到这样茶壶,就常常饮茶解渴。当土地公回得自己庙中,也备了茶壶以饮他人。最后,土地公将此茶奉与玉皇大帝,玉皇大帝亦是颇为赞赏茶汤滋味。”
果然,众宫女听得此言,神情多了几分好奇与兴趣,不时交头接耳,伴有低低散漫笑声。曲烟茗见状,轻舒一口气,述起泡茶诸般手法,奈何又是方才无人理会。
“今日便如此,散了罢,明日巳时三刻再聚于晴明殿。”秋碧打断曲烟茗道,曲烟茗只得悻悻进了后殿。
顾余修恰从教完三皇子,望着迎面而来的曲烟茗,不由得停下脚步,待她行至身旁、神色黯然时道:“怎么,今日茶艺教得不顺?”
曲烟茗似乎闻言方觉顾余修的存在,点点头道:“根本没有人真心实意要学,那些宫女都只将茶艺当做玩赏,毫无静净和雅的心神。如今,才知晓爹的话,人人可学茶事,但并非人人可学得茶事,能静心学茶之人,都是心地安宁之人。”
“曲姑娘也不必这般垂头丧气,这学茶之人,恰如学佛,讲究有缘,若是无缘,何必强求。”顾余修颔首看着她道,眸中深情涌动,一手悄然抬起。
“可这高墙宫闱中,”曲烟茗望着深远屋檐,目光幽幽道,“怕是几少有这等有缘之人,繁盛浮华,终究不是茶境所求。”
顾余修轻皱眉头,垂手身旁,轻声无奈道:“曲姑娘所望方向,当是芙蓉池之东的文苑。”
曲烟茗闻言一愣,犹豫还是别过头去,不看他道:“若无顾公子说明,我自是未觉那边是文苑。况且,文苑甚远,我望它作甚。”
“看来,我还是没能做活这方黑棋,”顾余修轻掩明眸,睁开后,长长叹息,从曲烟茗身旁擦过,步出后殿。
待顾余修走远,曲烟茗呢喃道:“你的黑棋总是做得好,招招先手,只可惜白子劫材太多,你怕是救不过来。”
后来几日,来晴明殿学茶的宫女一日少于一日,来的宫女更是心不在焉,或是低声谈笑,或是飞针走线,总之,没有谁将曲烟茗讲述的茶事听得进半个字。再过两日,终于只余曲烟茗一人,伫立高阶之上,遥望碧落流云,空自忧伤。
“烟茗,”秋碧轻声唤道,“你也不必伤心,各宫说是学茶,不过是见圣上喜欢,一时兴起,学得皮毛去讨好圣上。后宫之事,从来都是围着争风吃醋,没什么逃得脱。你若执拗拘泥于此,便是自寻烦恼。”
曲烟茗颔首道:“多谢秋碧姐姐,我知强求不来,只是一时尚未看淡看开。我当是好好奉茶与皇后,不会因此灰心丧气。况且,芸芸众生,终有与茶有缘之人。”
两人正自笑谈,就见宫道之上步辇慢慢移来,停在晴明殿前,一身华贵的女子在侍女搀扶下缓步而来。那女子,身着钿钗礼衣,明眸善睐、浅笑流转,远观如清静莲花,近赏似雍容牡丹,还偏偏带着三分飞扬霸气。而她身旁的侍女,身形纤细、面容姣好,巧笑倩兮,如同秋菊凛然,与平常宫人甚是不同。
曲烟茗上下打量两人,轻蹙眉头,悄然思虑。
秋碧轻触曲烟茗,矮身行礼道:“见过桐亲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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