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几许幽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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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桃红柳绿,春光倾城;窗内,白宣听茶,墨迹生香。

宁帝端坐批阅奏折,眉目安闲、举止轻缓,沉稳字迹如同镇山之石,看似微不足道,实则力压千钧。松墨在一旁垂手伫立,颔首掩眸,仿佛不在此世。

曲烟茗手端杯托,奉茶与宁帝,见松墨接过,转身落座,不多时,听得宁帝道:“若论烹茶,怕是大宁无人可及烟茗姑娘。不仅滋味香气别有韵味,而且深谙诸般茶艺。”

曲烟茗正要谢过,就听宁帝又道:“听说烟茗姑娘在来广平城之前,一直居于安国?可是出生在那里?”

“正是。不过,爹娘皆是大宁之人,虽是居于安国与大宁交界之处的茶山,平日生活都是大宁习俗。”曲烟茗恭敬答道。

“安国之地,到底难比大宁富庶繁华,烟茗姑娘能习得一手好茶,想必很是不易。不知你父女二人师从何人?”宁帝放下手中紫毫道。

曲烟茗微微一笑道:“爹熟知采茶制茶烹茶大小诸事,我师从于爹。至于爹师承何处,我也曾问过,他说是年少时游历所学。想来爹当是爱茶如痴,将天下茶事毕集己身,幸好我亦有心此途,才有今日习茶相促。”

“烟茗姑娘身在深宫,二老,可好?”宁帝眼中犹豫疑惑一闪而逝,湮没于深潭般眸中。

“爹娘在城中经营茶肆嘉木轩,眼下衣食无忧。多谢圣上关心,曲家甚是惶恐。”曲烟茗正要起身行礼,为宁帝止住。

宁帝示意松墨重新换过奏折,呷了一口茶道:“如此说来,曲家之前,从未来过广平城,一直在安国种茶。”曲烟茗闻言重重点头。

“烟茗姑娘可懂诗与棋?”宁帝忽又兴味盎然问道。

曲烟茗上前续水道:“跟从爹学过一点皮毛。品茗吟诗、伴茶观弈,皆是平添品茶的快意与雅致。爹说,他于这两艺极为粗浅,要我自己加以研习。只是,多年来,并无良师,到底辜负爹的期望。”

“文苑之中人才济济,烟茗姑娘若是有心,不妨朕设个茶待诏,如此一来,你入得文苑便可助三艺精进。”宁帝颇为戏谑道,见曲烟茗又是惶恐样子,又道,“此事自非朕可做主,你且在玉明殿侍茶罢。”

自那日后,宁帝便将曲烟茗留在身边日日烹茶,品茗谈诗说棋,亲自教与她平仄对仗,甚至棋枰对弈。案牍劳形的宁帝,多日鲜入后宫,却也并未召嫔妃侍寝。

一日,烹茶已毕,宁帝鉴赏丹青,让松墨整理这些时日的君臣画作。曲烟茗瞥见宁帝正赏高竹寒所绘的《烹茶图》,一时眸光停滞其上,心神游离,连手中茶汤溢出也未觉。

“烟茗姑娘竟看自己看得入神了?”宁帝笑道,缓缓收好那画。

曲烟茗两颊微红,想想道:“我是拜访高公子的高超画艺,能将茶香茶味融入丹青之人,我还第一次见。”

宁帝两手摩挲画卷,若有所思后,似有高深莫测道:“不如,让高编修再绘一幅与你。这般妙绝之画,朕可舍不得送人。”曲烟茗闻言笑逐颜开,忙再三谢过。

几日后,文苑中,顾余修穿过花树,到得前殿,将一叠白宣恭敬递与松墨,见桌上画轴上绘着曲烟茗沉醉烹茶,不由得一愣,长眉紧锁问道:“松墨公公,这画……”

不待顾余修说完,松墨笑道:“顾公子也觉高编修这画甚好罢,圣上让高编修专门为烟茗姑娘再绘一幅,难得圣上竟在意这等细枝末节之事。正巧顾待诏来了,我也好将棋谱和画作一起带走。烟茗姑娘见到这画,定然高兴。”言罢,小心拿着两样物件,快步奔出文苑。

顾余修望着松墨身影消失在殿门,久久不动,直到有人唤他才回过神来。

明月初上,银光洒落,芙蓉池泛着零碎月光,仿佛拾不起的过往曾经,空自浮漾流离。

曲烟茗从玉明殿转出,缓步慢行,观人影匆匆,赏新芽吐露,似在游赏春夜又在品鉴泼墨山水画卷。到得芙蓉池边,曲烟茗不禁停步,望着伫立池边的顾余修,轻蹙眉头道:“顾公子怎在这里。”

顾余修负手颔首而立,颀长身影为月华拉长在地,遗世独立般颇为孤寂。顾余修闻声缓缓侧首,微微沉吟道:“赏月。”

“赏月?”曲烟茗看看天幕之上的弯月,愈加疑惑,还是道:“我便不打扰顾公子雅兴了。”说完,转身要走。

“烟茗,”顾余修微愣,见曲烟茗抬眸看向他,又道,“曲姑娘,我可是已然输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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