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此生如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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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青山披翠,天阴微雨,秋意愈浓,氤氲朦胧,好似仙境。

瞻彼山中,雨落雾腾。灵山园里,茶工忙碌,察看茶叶干湿,免得受潮。竹屋中,曲父正自奋笔疾书,柔薇犹自抄写,曲烟茗则颔首蹙眉思虑。

“烟茗姐姐,你写了这许多书稿,我怕是抄上几月也抄不完。”柔薇停笔道,“我本想着留下此书多加研读,不想却是为难自己了。”

曲烟茗莞尔道:“无事,你慢慢抄就好。毕竟,若只一稿,我也不甚放心。还好你提醒我。”

正在这时,杜嘉进来,道:“曲老哥,两位姑娘,来了三位客人,说是要见曲姑娘。”

“见我?”曲烟茗不由得一愣,脸色由意外转为惊喜、再成悲戚,犹豫片刻,仍是问道,“可知这三人是何人?”

杜嘉笑道:“他们只说,是给姑娘送梅叶露水来。不想曲姑娘为人如此雅致,竟有旧友千里送天泉,我等皆是钦羡不已。”

柔薇见曲烟茗眸光凝滞、怔愣出神,便走到她身边,劝道:“烟茗姐姐,既然你想见他,他又来了,何不见见?是好是坏,知晓总好于揣测。若是无可挽回,也好死心。如果峰回路转,自然是好事。”

曲烟茗抬首看着柔薇,仍是犹豫不决。柔薇叹了一口气,只好拉起她,向曲父讨过纸伞,缓步走出。

苍茫雨色间,翠绿茶山下,顾余修身着青衫,一手执伞,一手负于腰际,正引颈遥望,见曲烟茗跟在柔薇身后出来,不禁瞬间失神,痴痴凝望,踏出半步,却是踯躅不前。锦落与凌寒各执纸伞,立于顾余修身后。

本欲挣脱柔薇的曲烟茗,深深低着头,见柔薇停步,又忍不住循她目光看去,就见面色颇为憔悴黯淡的顾余修,顿时惊讶怔住,竟忘了抽身而退,只顾细细打量他。

柔薇死死拉住曲烟茗的手腕,扬起下巴,向顾余修道:“听说有故人千里送天泉,不想竟是顾公子同凌寒公子、锦落姑娘。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抑或是,诀别?”

“柔薇姑娘,别来无恙。”顾余修的眸光犹是落在曲烟茗身上,平静语声难掩激动,道,“我既来此,自是诚心实意消解误会、冰释前嫌。”

“误会?”曲烟茗喃喃道,眼中似是生有光华,却是恍惚迷惘。柔薇见她这副模样,只得开口道:“误会?顾公子做下那等错事,说是误会,未免过分。”

顾余修长叹道:“此事的确是我误会一场。我亦是从中受害。还好,我到底不曾辜负你。”

曲烟茗向前一步,看看顾余修,又看看锦落,半晌也未问出一字。柔薇见状,便问道:“此话何意?”

未及顾余修答话,锦落就走上前来,恭敬礼道:“驿馆之事,错皆在我。是我听信他人鼓动,为顾待诏下了迷药,做了那假象。其实,什么也没发生。”

一时沉寂。柔薇脸露嘲讽笑意,很是鄙夷,道:“所以,锦落姑娘是为了一己之私,瞒天过海,夺人所爱?”

曲烟茗则微微挑眉、樱唇翕张,似是良久才明白锦落所言,缓缓看向顾余修,霎时泪如雨下。

“我本想将此事瞒住,违心求得相守。不料,顾待诏的心思,全在曲姑娘身上。自曲姑娘远走后,顾待诏同四皇子整日借酒消愁、不思俗事,甚至不应天子征召,沉醉不复醒,枉顾身子,只求思念。后来,因着四皇子饮酒闯下祸事,才改作骑射对战、山上避暑。”锦落缓缓道。

曲烟茗闻言,定定望着顾余修,泪流不止,轻轻摇头。柔薇的神情亦是一瞬黯然,轻抿下唇,眸中水浪滔天,却是强自忍住。

锦落续道:“我,实在不忍见顾待诏这般憔悴下去,才说出真相。顾待诏得知不曾辜负曲姑娘半分,便想方设法要来此寻你,甚至除却待诏之名也不在意。”

顾余修小心谨慎地走到曲烟茗身旁,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抹去她脸颊上纵横交错的泪痕,柔声问道:“那件事,到底有我不对。你可是,还在气我?”

曲烟茗看着顾余修,流泪更甚,哭道:“自是生气。我走了那么久,莫说追来,你竟连封信也不寄。看也不看,问也不问,我以为,你确是移情别恋,薄情寡义。”

“我,我见你那时气恼非常,定是不想见我。”顾余修顿时慌了,毫无章法地抚去她汹涌泪水,悲戚道,“我与杜师傅相与通信,知你安好便放心了,怕贸然让你知晓反而弄巧成拙,惹得你气恼,从此不见我,那该如何是好?我本想,待你气消了,再寄信与你,至少,你也不会如彼时一般不愿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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