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出好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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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六老爷肢体僵硬地转向显金,紧盯着桌上那卷票子。

这他娘就很过分了。

骗他的银子,用陈敷的名义,给他店里的伙计发薪资,别人对陈敷感恩戴德。

这娘们怎么那么有脸呢?

陈敷也被显金豪迈一拍惊住了,看了看桌上的票子,动动嘴唇子,“这钱…”

这钱哪里来的?

陈敷才说出口两个字,就被显金打断。

显金面无表情,语气却与有荣焉,“这钱是三爷自家的私房——拿私账补公账,作为账房,我是不建议三爷这么做的,但三爷执意如此,我也只好听从。”

陈敷一句话,转了九个弯,大大的眼睛盛满了不解,“我….有…吗?”

陈敷顺利接收到显金冷静却笃定的目光。

目光冷静地诉说着一个信号,“不要反驳”。

陈敷脖子一缩,咽下后话。

好吧,他有。

周二狗的目光在桌上的票子和桌边的少女身上打转。

票子是真的。

鲜章红艳艳的,贼好看。

这女的,没见过。

一长条,瘦津津的,比旁边的墙壁都白,像根白黄瓜。

“你是账房?”周二狗问。

问完发现自己不太关心这件事,谁是账房和他有屁关系,拿到手里的真金白银才跟他有关系,“我们兄弟六人不多拿,该是九十两就是九十两,我拿两张票子,再给你干一年,互相都不相欠。”

显金点点头,“还愿意在陈记纸铺做工的,明天早上准时上工,一个月照旧八钱银子,包食宿、包回乡车马,一旬两休,岁节、冬至、寒食三大节放三日假;圣节、元节、中元节、夏至、腊日中节放两日假;在座诸位都是用了三年以上的老人,每年还有三日带薪休假。”

显金掏出白边纸和芦管笔,印泥和擦手的毛纸,“刷刷”几笔写完,分作两份,分别推向周二狗,“这张是领银子的条,这张是约定上工的条,您看着摁手印。”

没半个字废话。

干脆利落。

周二狗没作声,也干脆利落地摁了两个手印,再看这女的觉得还行,虽然是条白黄瓜,但是嘎嘣脆又咪咪甜,处起来方便。

显金拿着纸,转头就找陈敷,“三爷,劳您在狗爷手印旁敲个私章。”

陈敷没反应过来,“啊?”

显金言简意赅,“二人协商一致方为契约,契约不可破,破者为背信弃义之辈,遭万人唾弃、千人辱骂、百人不齿,子孙后代千秋万倍都将背负弃诺背言的骂名!”

陈敷:?

只是签个伙计,有必要这么狠吗?

他娶媳妇,也没下过这么重的誓啊...

陈敷不敢不敲章。

他从显金眼神里又看出了一个信号:敲章,不敲章者死。

显金笑着将这份约书递到周二狗手上,“狗爷,契约已成,按照约定,您付出劳力,陈记保您薪酬温饱,若有违背,陈记天轰地裂,永不得成业!”

皮影戏中场休息,鼓声锣声唱声逐渐势微,长桥会馆陡然陷入片刻寂静。

少女的声音高亢尖厉。

显金提高声量,大声道,“从前陈记如何,今日咱们一笔勾销!陈家三爷自请来泾,只为正陈记衣冠、塑陈记新貌、强陈记新业!大家伙好好跟着三爷干,三爷有肉吃大家有肉!三爷无汤喝也必为大家割骨刮肉,共吃一勺稀粥!三爷在此谢过诸位了!”

周二狗身后的汉子们,陡然鼻头发酸。

这东家...也太是那个了!

周二狗之后,无人再谈请辞。

郑家年岁最小的伙子,红着眼眶摁下手印,拿了约书好好折叠放在袖中,对陈敷深鞠了一躬,“谢三爷!谢三爷的银子!我一定好好干!”

陈敷只觉整个人快飘到天上了,屁股都不痛了。

伙计签完,楼下的皮影戏还在换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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