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山如画不敌两情相悦(1 / 2)
一双冰凉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抬头便是尉迟烨神色复杂的双眼,他扶起她,李愿上前,将雨伞遮在两人头顶。
最终尉迟烨只是咳嗽了两声,强扯出一个笑容。
“回去吧。”
她慢慢地直起身子,将自己冰凉的手放进了他的手心。
骤雨初停。
昨夜的动静闹得那般的大,全宫上下怕是早就知道了,只是御林军行动迅速,加之一场大雨下来,竟是将昨夜的战场,冲刷得干干净净。
乔羽飒一夜未睡,萦绕在鼻端的,始终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雨后天空极快便放晴了,小花园中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彩虹,在院子里伺候的小宫奴们瞧着新奇,便趁着没活儿的时间绕着那道彩虹叽叽喳喳,很是兴奋,乔羽飒借口自己头痛,便将所有人都谴了出去,女孩子清脆的笑声从窗子外面传进来,真真是年华正好,笑声不老。
可是那些快乐,却是离她太遥远了。
尉迟烨受了伤,自然是上不得朝的,又担心她,便整日都窝在她的茨玉阁,已经是盛夏时分,窗外种了一棵笔直的玉兰,已经有丰硕的花朵从墨绿的叶片中挤出来,坚持却又寂寞。
这深宫之中,又有谁是不寂寞的。
白泽回到客栈之时已经奄奄一息,周身几处大脉不断地有鲜血流出,将他黑色的衣衫更是晕染的颜色浓重。
嘲风在他腕间一探,几乎探不到脉搏,便将手指移到了他脖颈处的大动脉。
脸色一变:“你的元丹还不在身上?”
白泽双眼微睁,吃力地瞧了他一眼,几乎是轻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嘲风怒道:“你果真是疯了!如今重伤成这个样子,元丹居然还不在身上,莫不是真想为了那个死丫头去死么!”
白泽停了半晌,似乎是在努力地攒足力气,才虚弱地开了口:“是我欠她的。”
“好了!”嘲讽见他这般样子,实在是心里不痛快,偏偏又不敢再激他,实在是憋屈得紧,“你可是瞧清楚了?从今以后,你便断了那些心思好了,我们兄弟几人回宿海去,再不理人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便好!”
他微微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中忽然便充满了温柔的气息:“不能……我还是不放心她……”
嘲风瞧着他这个样子,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因着乔家暗桩中有人叛变,乔宇灼留在宫中也不安全了,三日之后便是他的出宫之时,白泽虽然受了重伤,却是自毁神脉,虽然没有元丹在身,身边却是有两个龙子的,这三日下来,身子虽然还是虚弱,却也是能下床了。
这元丹不在身上,虽说是祸,却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日若是乔羽飒还能将元丹还给他,他还是能恢复些修为的。
只是现在,却是连个低等妖怪都不一定能制服了。
知道乔宇灼今日出宫,他便挣扎着也要下床来见他,龙三拗他不过,还是怒气冲冲地跟着过来了。
左等右等,直至过了晌午才瞧见乔宇灼的身影。
他一身污脏,神色极是倦怠,见了白泽先是摇了摇手道:“且容我去换件衣服。”
乔家的公子便是再落魄也是有那么些个洁癖在身的,白泽虽然心急却瞧见他一身泥土和花肥污迹,便点了点头,又坐了回来。
乔宇灼知他心急,也并未耽误工夫,只半柱香的功夫便出来了,一身火红色的宽松长袍,头发也未绾,只松松地散在肩上,那一脸的大胡子也刮掉了,一张脸却是因前段日子的蹉跎微微有些黝黑,那慵懒和漫不经心的神情却像是回到了从前。
白泽微微一愣,瞧着灼公子那慵懒的风情,却是和飒飒有那么七八分的相似,正赶上龙三龙四也进了屋,瞧见乔宇灼这般样子都有些发怔。
乔宇灼倒不觉得有何不妥,自顾自地在软塌上瘫了下来,浑身没生骨头似得,端起茶喝了一口,一双和乔宇澈极为相似的眼睛瞟了白泽一眼,开门见山道:“飒飒在宫中一切都好,白公子安心。”
白泽低了低头,轻轻咳嗽了两声,犹豫了一下才又开口道:“她……她与那尉迟烨……”
前几日的事情在宫中私底下传的沸沸扬扬,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心底暗叹了一声,瞧着白公子现在这个样子,对飒飒还是这般念念不忘,果真也是个苦情的。
于是斟字酌句:“我在宫中之时也听说了一二,那尉迟烨果真是对她极好的,白公子是知道的,乔家虽然富可敌国,却不愿与皇家作对,当年家父与大哥想方设法地想将妹妹送走,不过是怕尉迟烨对她有所不利,这些日子我在旁瞧着,那尉迟烨待她真想,我们倒也放心了些,父亲也曾让我去问过飒飒的意思,她虽然不明说,我做哥哥的却是明白的,她自己心中有结解不开,若是大仇未报,她定然是不愿离开的。”
瞧着白泽苍白的脸颊心底越发的有些同情:“白公子也不必忧心,那日飒飒所说的话,定然不是真心的,她与尉迟烨不过才相识几年,怎么敌得过你与她千年的渊源。”
心底不胜唏嘘,飒飒若是放下心底的心结与圣上一生一世倒也是件好事,只是她亲眼见了大哥疯癫,又知晓二哥与荛儿惨死,现下里,心心念念的都是找那些害乔家的人报仇,她一心报仇,要将那天底下至尊之人的感情踩在脚下,怕是将来,又是一番的天翻地覆了。
他这个妹妹,瞧上去柔弱,内里却极是固执坚硬的,不然依她的性子和本事,便是死也不会让尉迟烨动她一根手指,又怎么能让他得逞了去?
他最疼爱的飒飒,终究是变了,变得太过隐忍,不像他那个皱着鼻子说他如此高龄还不成家的单纯妹妹了。
白泽心底又燃起一丝的希望。
他这几日耳中不断回响的,便是那日大雨倾盆,她说过的话。
他总想着,也许飒飒是恨他的,但是没有恨到,要与他决绝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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