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2 / 2)
入夜。
待到戌时三刻,初莺便打理好了床褥:“殿下,娘娘,可以歇下了。”聂景迟闻言便收了书卷,灭了桌案上的灯烛,往里屋而来。沈余娇服侍着聂景迟脱衣,将外袍挂在衣架上:“这几日殿下读书疲倦,该好好休息才是。”
她说罢,顺带着将早晨在瑞王府的见闻浅浅叙述了一番。聂景迟显得不以为意:“瑞王向来薄情寡言,同他地位低下、人微言轻的母妃都没什么情分,更遑论金奴?纵然曾有过几分特别的情意,那也是转瞬即逝的。”他摇摇头,“也不知金奴到底算不算个傻姑娘。”
“不管怎么说,她也将成为瑞王妃了。”沈余娇声音平淡而轻柔,神色却有些恍惚,“只要有这名分,哪里又会在意那些情意是真是假。”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没了声息。聂景迟抬眸看她沉默着出神的模样,微笑道:“看来阿娇也倦了。早些歇息吧。”
他吹灭了摇曳的烛火,带着她在床榻上躺下。或许是那些书卷确实枯燥无味,聂景迟过不多时便沉沉睡去,只有沈余娇欹着玉枕,在昏暗的房间里等待着时间流逝。
殿外,圆月斜斜挂在明朗无云的天际,将庭院里梧桐树枝叶的影子照映在宫殿石阶之上。四下静得出奇,只有微风拂过树梢带来的“簌簌”声,径直穿过她的耳膜。
亥时二刻,沈余娇换了身轻便衣裳,如约迎着八月微凉的夜风来到东宫。大殿里依旧灯火通明,只是平日里在四周侍立着的宫卫没了身影。
“我的阿娇果然守时。”聂景琛的身影被殿中地烛光映得明亮,面上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意总让她看着一阵恶寒。沈余娇温驯地微微躬身行礼:“既是太子殿下的约,臣妾怎敢误了时辰?只是,臣妾毕竟是鲁王妃,怎么倒成了太子殿下的人?”她一声轻笑,等待着他的回答。
“阿娇早就同本王合作,自然先是本王的人,再是鲁王妃了。”聂景琛云淡风轻地挑眉,面上笑意不减,话语里却带了几分冷冽,“怎么,难道现在的阿娇,是在筹划着如何教鲁王扳倒本王么?”
“臣妾哪敢做这以下犯上的事。”沈余娇只一笑,“只是臣妾好奇,太子殿下缘何突然教瑞王殿下立战功呢?就不怕他得了圣心,哪日同太子殿下争这太子之位?”
“瑞王的母妃身份低贱,他纵使再厉害、再有本事,也终究难以服众。本王赐他雄兵,不过是让他得些好处,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同那官伎成婚罢了。”聂景琛拿起桌案上的酒盏,俯瞰着杯中酒液荡漾开的波纹,“毕竟如今这宫里只有我们兄弟二人相争,未免……太无趣了些。”
沈余娇自然猜出,他不过是将聂凡作为棋子,作为他制衡聂景迟的工具而已。他如今这番话,既是事实,也是对她的警告。
“不过,古往今来倒也有母凭子贵的事。”沈余娇低垂着眼眉,“太子殿下,还是小心为好。”
“没想到我的阿娇……哦不,鲁王妃,竟也会主动关心起旁人了?”
“既然是合作,臣妾自然,也要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全。”她复又抬眸,眼里含着笑意,“时辰不早了,还望太子殿下早些歇息,莫伤了身子。”沈余娇提起裙角起身,又朝聂景琛行了礼道,“臣妾……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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