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不是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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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这么多钱啊?”良久,刘桂英才小声跟冉文兴确认。

  冉文兴坐起身来,看着刘桂英:“嗯。”

  “没法儿再少点了吗?”刘桂英考量了许久,问。

  冉文兴摇头。

  “这不行的,太贵了,要不咱就不去了,”刘桂英不放心道:“这事你没跟珍珍讲吧?”

  冉文兴拧着眉,闷声问:“为什么不去?你不是很偏爱他吗?”

  刘桂英噎了噎,没好气道:“你还不是讨厌你弟弟?我不让他去,不正好合你意?”

  “什么叫合我意?”冉文兴委屈道:“我从来没有讨厌冉嘉珍!虽然有时候确实很烦他。”

  “好了好了,不说了,睡吧。”刘桂英失落地躺下。

  这事没法说,说多了女儿又要责怪自己。

  以前冉文兴就跟刘桂英控诉过能不能不要那么偏心冉嘉珍。

  她也试过了,她自认为是没有偏心的,但女儿还是不满意,尤其是在一些小事情上,她那种眼神,她一看就知道她不开心别扭着。

  刘桂英还算是了解冉文兴的。

  “家里又不是穷到连书都读不起的地步,以前我那么不希望你答应的时候,你总是宠溺着他,他要啥给啥,现在就因为这事是我说出来的,就又不同意了是吗?”

  冉文兴强忍着哭腔,隐忍地说道。

  “你怎么强词夺理了?”刘桂英不欲多说,“你就当这次我偏向你了吧,反正你也不喜欢你弟,不让你弟去城里念书,正好,你满意,我省钱,你弟也不用那么累。”

  “妈!”

  冉文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错的不是冉嘉珍,错的是你们!”

  “是你们厚此薄彼的态度,是你们不顾我的感受,是你们只喜欢冉嘉珍!……”

  “算了,说多了也没意思。”

  “徐老师说了,你们只是因为固有观念才会这么偏心的,也没有对我不好,只是对冉嘉珍更好而已,你们是我的家人,不能对你们撒气。”

  “冉嘉珍在学校里总是被欺负,你们肯定不知道,我不在学校,那些人总爱孤立他欺负他,你自己考虑吧,反正我是想让冉嘉珍更好的。”

  冉文兴一通说完,用被子捂住脑袋,闷声流泪。

  刘桂英这么些年,省吃俭用种粮食卖种菜卖,也攒下了一笔钱。

  但是那笔钱是她给冉嘉珍攒来娶媳妇的。

  现在她也上年纪了,没有年轻时候的力气,以后种不了地也就没了收入,要是现在就把钱给用了,冉嘉珍以后怎么娶媳妇呢?

  难不成真要用冉文兴的嫁妆给冉嘉珍娶媳妇吗?

  老太太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哪哪都需要用钱,真的要让珍珍现在就去城里念书吗?

  刘桂英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压着的那块石头,压了她太多年太多年了,她早已经习惯了,可是现在她再次感觉到呼吸困难。

  楼下。

  冉嘉珍翻了个身,咬着手臂内侧的软肉抹掉脸上的湿痕。

  他不是第一次听冉文兴说不讨厌他。

  但是次次听到都会觉得难过。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他还讨厌过冉文兴。

  从出生起,他就觉得他姐不喜欢他。

  小时候不知道原因,稍大一点了,他也似是而非地觉得他姐好像就应该要讨厌他。

  冉文兴还没满五周岁的时候,因为家里变故她的童年期早早地结束,被迫承担起大人的责任。

  *

  在冉嘉珍还没出生的时候,冉文兴是很喜欢这个弟弟的。

  之所以喜欢的是弟弟而不是妹妹,是因为一家人都这么跟她说的,说妈妈要给她生一个弟弟,等弟弟出生以后,要她好好照顾他爱护他。

  冉文兴那时候懵懂地点头承诺自己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

  然而世事无常,她们家唯一的顶梁柱,她的父亲,在冉嘉珍出生的那一天意外去世。

  村里人饭后谈资说起这事都是一脸的鄙夷。

  说哪有人为了着急看儿子,死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呢?

  好似她父亲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似的。

  刘桂英生下冉嘉珍,奶奶就打电话给父亲报了喜。

  父亲在外地务工,连夜往家赶。

  小小的冉文兴那天一个人在家,半梦半醒之间自己走出门,往房子后头的坟地走去。

  等被夜晚的冷风吹醒,才发觉自己身处何地。

  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小孩紧闭双眼,双脚僵硬像是被焊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呼喊妈妈,奶奶,爸爸,喊了一晚上,没有人来找她。

  最后因为心里的恐惧,声嘶力竭的哭喊,活活把自己给哭晕了过去。

  次日清晨,还是村里上坡放牛的大婶儿路过发现了冉文兴。

  这一片就只有她家一户人,那大婶儿难得发善心,牵着牛抱着冉文兴给送回去。

  喊了半天才发现家里没人。

  冉文兴在她怀里幽幽转醒。

  “丫头,你家怎么没人?”婶子问。

  “奶奶带妈妈去城里生弟弟去了。”冉文兴小嗓音有些沙哑,在坟地躺了一晚上,身心都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我是听说了这事,怎么把你一个小孩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呢。”婶子叹息一声,揉了揉冉文兴的脑袋:“你自己在院子里玩,婶子要去放牛割草了,中午要是你奶奶还没回来,就上婶子家来吃午饭。”

  “嗯!谢谢婶婶!”冉文兴昂着头笑道。

  天色大亮,阳光明媚,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玩泥巴,也没有昨晚被吓到的恐慌模样。

  婶子住在村头,中午带冉文兴回家吃饭的时候,从城里回来的大妈老远就小跑着进村,嘴里还不停地念叨,怎么就被撞死了呢?

  路过婶子家,看见冉文兴,一脸着急:“哎呦,秀菊!你怎么还收留这个小灾星吃饭啊!你可小心点吧!她们一屋子女的都是克星!全都是灾星!”

  村里的小孩经常这么骂她奶奶是克星是灾星!

  冉文兴终于知道那些小孩为什么要这样骂人了!原来都是他们大人教的!

  “你才是灾星!你全家都是灾星!不准说我奶奶!我要把你嘴撕烂!”冉文兴瞪着她,把小饭碗轻轻一放,一手叉腰一手拿着筷子指着,恶狠狠地骂道。

  “哼,现在可不止是你奶奶咯,你妈妈也把你爸爸给克死了!你们一家子女的都是克星!你从小就是个狐媚子,以后长大了谁敢娶你呀!”

  “你才是狐媚子!”小孩都不懂,人家骂啥只知道回击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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