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劳伦斯·帕菲尔德(1 / 2)
在那间无尽黑暗且狭窄的忏悔室内,充斥着帕菲尔德委屈与悲伤的哭诉声。
塞缪尔不禁感到了同情。
一个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说起来年龄比他还大几岁,此时却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像个小孩一样。
任谁听到这样的哭声,内心都不好受。
尽管帕菲尔德说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琐事:
比如“别人听到他的名字便会厌弃地瞥他一眼”,又或者“大家总是情不自禁地和他保持距离”之类的。
这些相对暴力行为来说确实显得无足轻重,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正是这些看似琐碎的小事情,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帕菲尔德的生活。
虽然他所遭受的排斥远不如本就身为劳伦斯家族后裔的优菈那么严重,但显然,帕菲尔德并没有优菈那样坚韧不屈的心。
优菈深知自己“罪人后裔”的身份是不会被蒙德民众轻易接受的,所以认为与其低声下气,倒不如洒脱一点,上门复仇,堂堂正正地去较量。
而帕菲尔德不如优菈那样潇洒,实力也不比优菈强悍。
他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因为过往的经历,他遇到挑衅最常用的方法是逃避,遇到麻烦只是自顾自做好本职事情,害怕惹是生非,引起别人的注目。
简单来说,就是自卑又胆怯。
是和优菈的洒脱与坚毅完全相反的性格。
想着,塞缪尔不由轻叹一口气。
蒙德人对“劳伦斯”的厌恶到了这种地步,他了解过蒙德历史,倒也不是不能想象。
…但仅仅只是名字相同,帕菲尔德就遭到了这样冷漠,实在令人感叹。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原本立下“永护蒙德”誓言的是劳伦斯家族,后来出尔反尔,反过来残暴压榨、剥削民众的也是劳伦斯家族。
再加上骑士团推翻旧贵族统治后的这些年一直不间断的宣传和影响,蒙德的人们能对“劳伦斯”三个字有好印象才怪了。
也就因此,波及到了名字是“劳伦斯”的帕菲尔德。
不过令人庆幸的是,蒙德的法律还是很完整的。
根据帕菲尔德的叙述,除了小时候被别的小孩扔石子会被视为“孩童不懂事”、“小孩间正常的玩闹”以外,长大后是没有人会只因他的名字就对他大打出手或者明面上的冷漠排斥的。
毕竟人们清楚帕菲尔德只是名字是“劳伦斯”而已,不一定跟那个劳伦斯家族有关系。
而且没有理由,只由于个人情绪冲突而产生的斗殴,必然会被骑士团判定为恶意伤人。
所以,他们不会对帕菲尔德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会因为各种流言蜚语,偶尔用那种避嫌的目光审视他。
而帕菲尔德本人则觉得,除了偶尔会被使绊子、跟人吵架对方会把他最排斥的“劳伦斯”三个字眼抛出来给他泼脏水之类的事情以外,其实也没什么。
而这“没什么”,从他和伦泰尔的事情被爆出来后,就变了。
「是,我知道你只是名字碰巧相同,但谁知道具体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呢?」
「最近一直有传闻在说你和那群旧贵族暗中有联系,虽然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你看,你自己现在都没法自证清白,我要是和你接触太深,说不定也会被造谣陷进去。你可千万别靠我太近。」
「滚远点!别把你那旧贵族的腐败风气搞到我的头上!」
这些都是帕菲尔德在事情发酵时听到的话。
第一个来自生活中的过路人。
第二个来自骑士团相同岗位的同僚。
第三个则来自他的事情爆出来后,他原以为他们之间感情很好的朋友。
而又给了他一记重锤的,是骑士团发给他的一纸调离岗位的通知。
上面写着由于各种原因,骑士团决定将他从原本的巡逻队,调离到蒙德城东南大门去当守门骑士。
这更是让帕菲尔德原本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心被一盆冷水浇灭。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了,只记得那段时间非常非常漫长。
他那时一直在想,如果他不叫“劳伦斯”,而是一个正常的、普通的名字的话…
这一切这都要怪他那个混账父亲,不是吗?
可是,他那个混账父亲已经遭到惩罚了。
听到这里,塞缪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不改名字,原来是因为心里有愧。
他应该是觉得,就是因为他寄出了那封信,才导致商队为了拿他的那封信被魔物袭击,才导致他的父亲离开的。
而那封信里写的,则是他对父亲满满的指责和抗议。
…听起来真讽刺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因为愧疚而不改名字,倒是说得过去了。
但…假如帕菲尔德愿意改名字的话,一切就都好说了。
换掉这个带着劳伦斯家族阴影的名字,远离蒙德城,去一个新的、没有任何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
就在塞缪尔思考时,对面的帕菲尔德似乎讲到了什么地方,宣泄完自己的情绪,安静了下来。
忏悔室内突然陷入了一阵无声的寂静。
塞缪尔没有立马开口打破这种局面,而是选择让帕菲尔德静一静。
过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才主动开口,用那被风元素力改变过的、听起来慈祥而年迈的嗓音温声道:
“…这些年辛苦你了。
“那么,孩子,今日你又为何来到这间忏悔室呢?”
帕菲尔德没有立刻回答,塞缪尔也不急,就安静地等待着。
片刻,他才听到对方颤着嗓音,低声道:
“我…是来忏悔的。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麻烦,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困扰。
“可我还是因为一己私欲,尝试靠近他,想和他更进一步……”
……
与此同时,圣卡琳娜座殿的大厅内。
吉利安娜和维多利亚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塞缪尔所在的那间忏悔室。
“…还没出来,已经快三十分钟了,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维多利亚有些担忧道。
“那可是冕下,能出什么意外?”吉利安娜话虽这么说,但双手却在胸前十指紧扣着。
——通常忏悔的流程只需要十分钟左右就会结束,但她们已经在外面等了二十几分钟将近三十分钟了,冕下和那名西风骑士还没出来!
这让本就请了演员、有些做贼心虚的她们更是如坐针毡。
这种气氛让维多利亚不太自在,她找了个话题朝吉利安娜问道:
“…说起来,你请的另一个演员呢?”
“我刚刚在那边看见他了,他说见忏悔室的门关着就回去了。”吉利安娜指向座殿大门说道。
维多利亚露出了一个相当困惑的表情。
“…那摩拉呢,他没来你总不能还给摩拉了吧?”
“当然,不过他让我报销了车费,我觉得让人白跑一趟不太合适,就给他了。”
“也是。”维多利亚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又无奈地一扶额,“…我本以为今天下午不会有人来忏悔的…毕竟临近风花节了,‘进入忏悔厅忏悔’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找人帮忙’。”
“毕竟忏悔厅实际上就是信徒们用来诉说、疏通和缓解心里淤结的地方…哦,教会是不是把这个行为称为‘赎罪’?”
维多利亚点点头:
“后半句说对了,是叫‘赎罪’没错…但前半句错了。”
见吉利安娜一脸迷茫,她解释道:
“不一定是来诉说和疏通心里淤结的,有的是真的来赎罪的。
“嗯…骑士团好像把这个行为叫做‘自首’来着…”
正说着,就见塞缪尔所在的那间忏悔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西风骑士低着头走了出来。
维多利亚看他有点眼熟,有些奇怪地喃喃道:
“…那位骑士我好像从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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