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林如海病重(1 / 2)
李纨院儿。
素云为熏笼里加着冰片,开口说道:“大老爷二十两,老爷也是二十两,再就是东府的珍大爷出了二十两。”
李纨颔首道:“既如此,回头儿你去送五两银子就是了。”
素云应下,随口道:“合该瑞大爷倒霉,若是再缠磨着奶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风言风语。”
李纨欲言又止,她又不傻,心下哪里不知?
这天下间就没这般凑巧的事儿,前脚贾瑞过来撩拨自己,后脚儿俭哥儿过府得了信儿,没几日那贾瑞就犯了事儿关进狱神庙,待出来后早已没了半条命。
虽说俭哥儿都是为了自己,可这手段也不免太激烈了些,实在有些不积德。李纨便想着,回头儿抄写几篇金刚经,总要为俭哥儿祈福增寿才是。
那边碧月就道:“死得好!奶奶这般良善的性子也来撩拨,活该他病死!”
李纨呵斥道:“碧月,人已死了,少说两句。”
碧月噘嘴道:“我又不曾说错。错非四爷……”
“碧月!”
碧月当即住嘴,扭身去外间拾掇了。素云略略思忖,暗想莫非出手的是俭四爷不成?可不是说那贾瑞摊上官司了么?
心下一时间想不明白,只觉俭四爷果然厉害。她们主仆三人束手无策,人家俭四爷轻飘飘就将那贾瑞算计死了。
外间有婆子叫门,碧月赶忙去迎了,须臾回转,手中多了一封信笺。
“奶奶,金陵的信笺。”
“哦?”李纨接过信笺,只看封皮便知乃是其父李守中亲笔手书。
拆了蜡封,抽出信笺展开来细细观量,当下长出一口气,跟着又发起愁来。如同预料那般,父亲果然不同意俭哥儿与二姑娘的婚事,只是此事又该如何跟大老爷开口呢?
收了信笺,却见信封内好似还有纸笺,李纨抽出来展开一瞥,却是母亲写的手书。
内中先是关切,继而是责骂。说李纨长姐如母,俭哥儿这般轻浮之举,李纨为何不早早制止?
因着李纨的前车之鉴,李家对贾家极为不待见!
女儿已然掉进火坑了,李守中哪里还能眼睁睁看着侄儿也跳进去?
李守中虽因循守旧、食古不化,可到了这会子也能瞧出来风色。宁荣二府如今不过是表面光鲜,金陵四大家,如今却是王家在前,史家紧随,其次才是贾家。
至于薛家,呵,如今谁还在乎薛家?错非薛姨妈与王子腾乃是兄妹,这外间的虎豹豺狼只怕早就上来将薛家撕咬成碎片了。
李纨瞧着脸面发红,回想起来,俭哥儿借住荣国府,她只十天半月的过去瞧一次。她与俭哥儿虽说是情同姐弟,可到底不是亲姐弟,因是有些事儿总要避讳些。
不想正是因此,一个看顾不住,俭哥儿到底与二姑娘扯在了一处。
再往下看,其母道事已至此,只得让其父李守中来当恶人,只咬死了如今俭哥儿是二等男,贾府庶出的二姑娘不配,余下的不用再提。
李纨思忖半晌,想过去求老太太,可自己只是孙媳妇,那二姑娘可是亲孙女,无论如何这回老太太都不能偏着自己……这思来想去,好似也唯有依着母亲的主意了?
李纨正思忖着,素云瞧了眼李惟俭送来的座钟,便道:“奶奶,到时辰了,该去老太太跟前儿伺候了。”
李纨叹了口气,披了外氅领着两个丫鬟朝贾母院儿行去。过垂花门,方才到得抱夏,正脱去外氅,忽听内中传来黛玉悲切哭泣之声。
李纨心下纳罕,因是问鸳鸯:“宝兄弟又惹林姑娘了?”
鸳鸯接过外氅道:“方才得了信儿,说是林盐司病重,老太太打发人去请了大老爷与老爷来,待会子要商议选人送林姑娘回扬州呢。”
李纨皱眉道:“病重?怎地这会子病了,再说林盐司如今年岁也不大……”
鸳鸯愁眉苦脸道:“谁说不是?连老太太都掉了眼泪,奶奶快进去劝劝吧。”
李纨颔首,绕过屏风进得内中,便见贾母搂着黛玉,二人哭在一处。任凭王熙凤在一旁如何劝说也止不住眼泪。宝玉则握拳站在一旁,木头人也似的发了痴。
李纨紧忙上前劝慰了几句,只道如今只是病了,说不得来日就会转好,如今早早儿哭了反倒不好。
如是,贾母与黛玉这才止住眼泪。
过得半晌,贾赦、贾政、贾琏联袂而知,贾母将此事一说,非但是贾政皱眉,便是一向与世无争的贾琏都皱起了眉头。
林如海位卑权重,又简在帝心,如今可是贾家一大臂助!若林如海有个闪失,贾家男丁在官场无甚作为,便只能依靠王大舅王子腾了。
贾赦张罗着搜罗京师名医,贾政提议将库房里上好的百年人参选几根一并送下。那护送黛玉的差事,自然就落在了贾琏头上。
黛玉心系父亲,赶忙便领着丫鬟去打点行囊。说是即刻启程,可一应的土仪盘缠,都得预备了。此时天寒地冻,不好乘漕船南下,海船又太过颠簸,怕黛玉身子骨吃不消,便只得预备车马。
如此,没个三两日只怕不能启程。
此事议定,贾母也没了胃口,强自喝了两口粥,便打发人各自散去。李纨心下想着,李惟俭与黛玉多有往来,其在扬州又得过林如海照拂,此事总要告知一声。因是转天清早,便使了银钱,打发门子余六去给李惟俭送了信儿。
这天李纨方才出门儿,贾母便摒除旁人,单叫了休沐在家的贾政,与护送黛玉的贾琏,在后头的花厅说了好一会子话。
过得小半个时辰,这才放二人出来。贾政自去外书房与清客清谈不提,贾琏方才回自家院儿,只略略坐了会儿,便被大老爷贾赦叫了过去。
到得东院儿,大老爷贾赦阴着一张脸,一双眸子好似刀子一般上下扫量贾琏。
贾琏心中惴惴,恭恭敬敬施了礼,道:“父亲叫我?”
大老爷慢条斯理放下茶盏道:“老太太寻你说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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