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阿尔弥修斯的乐园(1 / 2)
这是一棵百米高的巨树,能将人托起的叶片常青,坚韧的藤蔓绑起货物,随着移动的枝干掠过天空,把本就不富裕的日光吞掉了一部分,雨点般的光线失了一块。
树屋分层林立,星罗棋布,像树上生长的嫩芽,温暖的橙光透过窗户露出来,在昏暗的环境下连成一线。
虽然乍看下去很像迷宫,好像随时会有木精灵跳出来将初来乍到的旅行家拖回家清空弹匣并收为人夫(七号世界木精灵:目移),但其实木精灵对族树的空间规划非常重视,混乱只是因为树屋没有统一的形制。
艾尔启抱着阿尔乘上伸来的叶片,向着精灵族树的更深处转移。
树冠愈发茂密了,星星般闪亮的发光植物代替零碎的月光点缀在建筑间,整体偏向冷色调的惨白。
精灵族树大多时候都在地下活动,阴冷才是这里的真实样貌。
艾尔启最后在族树六十米处的树干一角走下叶片,钻进对高大的她略显低矮的夹缝,穿过漫长的步道后,一片奇观向她展开。
先是天然的阳光,蓝天白云在树干内铺陈开来,和煦的暖风捎来浓郁的花香,甜丝丝的。
五颜六色的花盛开着,连小溪中都能瞥见粉色的花瓣,艾尔启远望,那是朵朵荷花造就的通路,好似泉潭中的鹅卵石,含蓄内敛,静静等待过路人踏过。
艾尔启能闻出梅花和桂花的味道,草地间无名的花蕾也送出自己的芬芳。
不同季节的花朵放出泾渭分明的花香,这就是巨兽的生态系统吗?真是神奇。
艾尔启试着踩踏荷花,荷花坚挺依旧,独眼巨人便放心来向潭水中央迈步。
潭中央生长着一棵枝叶稀疏的老树,老树的树根突显出潭底的淤泥,浸润在水中的部分却是干裂的,好似滴水的沾润失了作用。
“绢奶奶,阿尔的未来还有救吗?”
一声“绢奶奶”让背朝艾尔启的老婆婆慢悠悠地转过身,她唤道:“小艾尔,过来这边。”
艾尔启在小时见过绢奶奶,或者说,精灵的族长阿绢阁下,没人知晓阿绢活了多久,只知道阿绢在他们出生时就是奶奶了。
绢奶奶沉重的晚云似的灰白长发被木骨朵发鬓团成小包子,像平常老人一样的褶皱挤住双眼,慈祥的脸上没有哪怕一块老人斑。
绢奶奶的腰挺得笔直,艾尔启站在她身旁,也只是高了一个半脑袋而已。
罕见的深绿麻质衣裳让绢奶奶更加显老,也更显得慈爱,长袖牵拉下来,她老人家抬手指向树冠,就像给可喜的孙儿数星星。
“小艾儿,看到那枝黑色的花了吗?”
“嗯,看到了。”艾尔启向上瞟去,又不禁低头。
很难不注意到:那朵黑花表面布满了玻璃状的裂纹,枝干的连接处挂上了冰块,而连接花与枝干的骨朵,早已消失不见。
那朵黑花已然是冻原深处的无根花了。
艾尔启望向怀中精灵的侧脸。
漆黑的玻璃似的碎纹爬上她苍白的面颊,了无生气的绿宝石和源石眼瞳嵌在双目中,右半个脑袋被砸开一个窟窿,向内看去空无一物。
她分明是没有变化的,只是不会动了而已。
艾尔启不无悲哀的想:冰块会将精灵的灵魂包裹在空洞中,形成自由的空羽兽,可一朵无根的花,除了他们,又有谁会记得她的灵魂切实存在过?
“绢奶奶,难道连萨米塔赫托也不能让阿尔清醒吗?”
“已经不可能了,小艾尔。”
绢奶奶自然的笑容收了回去,她面上认真,以至显得严肃了:“邪魔让小阿尔的生命定格在最后一刻,是萨米塔赫托凭借小阿尔降生的花朵,赋予了死者生前所拥有的事物。
现在花朵所拥有的事物也被邪魔掠夺殆尽,没有人能将消失的信息补充回去,萨米塔赫托也不行。即使补充回去,小阿尔也不是小阿尔了。”
绢奶奶弯腰摘下两颗眼球状的宝石,源石凭空分解,独眼巨人的预言之眼自然物归原主。
“精灵也不奢求铭记,让小阿尔在这里解脱吧,你也不要平添压力。”
艾尔启没有接她的眼睛。
“我会在拉特兰给阿尔预订床位。”
再次抱起空洞的躯壳,艾尔启平静站起。
“阿尔是替我死的,明明是一样的未来,我只是一味承受,阿尔却愿意去拼上一拼,哪怕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现在还活着。
阿尔也一定想要活着,现在她一定也没有放弃,如果因为一句‘不可能’就知难而退,阿尔坚强的牺牲就没有意义了。”
“小艾尔也变了好多啊。”
目送艾尔启离开花海,绢奶奶沉默半晌,突然温和地微笑。
“小阿尔的成年礼服还没做呢,我也是老糊涂啦!就祈祷小阿尔能在下一年之前穿上吧……”
——
目之所及皆是一望无际的纯白,天空与大地的界限也见不到一条细线,在大地上死命奔跑,却连踩踏声都听不到。
但精灵没有停步,她紫黑的衣裳在纯白的空间中鲜明又扎眼,掌心捧着的雪球与周遭几乎融为一体。
安玛正放松地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等待祖灵之父抽个空把她放出去。
“喂!别睡了,陪我讲点话!”
直到安玛被旁人踢了一脚,安玛才睁眼,然后俯视蹄边的小家伙。
“你怎么还活着,不对,阿尔,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安玛惊讶地直起脖颈,鹿之主睁着瞪大的双瞳,但精灵没有露怯,抬手扔了一块东西到好奇的安玛脸上。
那是一颗发光的雪球。
“唔——看样子是我忘记把它收起来了。”安玛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闲话少说,鬼东西,这里是哪,你怎么还没死啊?”阿尔一开口就让安玛沉默了好一会儿。
真的成长了不少啊,已经像战士一样不积半点口德了,这孩子明明才成年呀!
“我不叫鬼东西,我叫安玛,至于这里,是祖灵之父储存信息的空间。
阿尔,你也明白我的本质,那些攻击确实有些可怕,但不能真正杀死我,反倒是你,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可是连信息都不剩下了。”
阿尔仔细观察安玛的整条身子,发现肉瘤不见了之后,下意识发动左眼去解析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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