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真的轿子(1 / 2)
再不和谐的家庭要嫁女儿,也是要办得轰轰烈烈的,尤其是大美家这样的大家庭。
大美是家里的老幺,排行第九,上面哥哥姐姐有八个,加上侄子侄女,齐聚一堂,几十号人。
家里办喜事,在外工作的人都回来了。
谢金平,大美大哥之长子,此番也荣归故里。据说他在广州工作,从模具工人做起,到现在已经成了技术经理兼车间主任,妥妥的成功人士。
谢金平回来是送大美出嫁的,作为娘家人的代表,要送大美到夫家。
当西装革履的谢金平出现在大美面前时,大美却拒绝了大侄子的红包,央求他带自己离开。
谢金平当场被惊吓到了。
谢金平与大美同一年出生,姑侄两个一起上学,小时候两个人同班也同桌,有金平的相伴,没有人敢欺负沉默寡言胆小如鼠的大美。
在爷爷去世后,大美就辍学了,十岁的小女孩只能待在家里,帮着看管陆陆续续出生的更小的侄子侄女们,稍大点,就跟着哥哥嫂子们下地干活挣工分。
谢金平却一直上着学,初中毕业后,他的父母不给他上高中,叛逆的金平与父母大吵一顿后远离家乡,出走广东。
起初他跟着老乡一起在广州一家五金工厂做模具学徒,有了积蓄后,报了培训班,学得一手好技术,各类粗鄙的螺丝在他手上都能焕发出生命。
之前听到小姑姑与本村学校里的王老师相亲成功,很替小姑姑高兴。但是又听说家里的那些女人们对这对小情侣各有意见,吵吵闹闹,以为只是意见不合而已。
家里的纷争纠葛,谢金平比谁都清楚,剪不断,理还乱,这都多少年的事了?还在吵,什么事情都要吵!
不管怎样,现在要出嫁了,终于守得雾开见彩虹,谢金平替姑姑觅得良人而高兴。
谢金平的工厂里正值业务繁忙的季节,但是再忙也要欢天喜地地连夜赶回来,为的就是要见证小姑姑的幸福时刻。
风尘仆仆一进门,看见大美姑姑迎面走来,金平张开双臂给姑姑一个大大拥抱。姑姑还是心目中那个愁眉苦脸、不苟言笑、皮肤黝黑、老撅着嘴的姑姑。
十年的岁月,让姑姑的容颜变得粗糙,以前的粗大的辫子改成了脑后马尾,显得更成熟了。
一见面姑姑就说不想出席明日的出嫁典礼,她要逃婚!
谢金平 16岁与父母呕气离家出走,一晃将近十个年头没回来过了。在外面的这些年,经历了多少挫折、受了多少白眼、见过多少缘聚缘散才有今天。
现在他满心欢喜地回来参加婚礼,新娘子却求他把她带走。
这个见面礼实在令人不爽。
谢金平问了大美逃婚的缘由,最后整结为两点:一是家人的意见不统一,得不到他们的祝福;二是没信心,里边似乎还有谢真真这丫头的什么事。
谢金平一言九鼎地拍着胸脯,告诉大美:“第一点不是事,我回来了,看谁敢多话,谁阻碍你的幸福,我拿刀剁了她!”
大美相信这个大侄子能为了她拿刀剁人。
小时候,班上有个调皮的男同学偷偷地骂大美“小哑巴”,被谢金平知道后,把小同学揍得鼻青脸肿。同学的妈妈来学校投诉,孩子被他揍歪了鼻子,谢金平拿着弹弓威胁说,如果他再骂姑姑的话就要射瞎那个小孩的眼睛……
谢金平的外号“小土匪”,就是这么来的。
大美见谢金平急红了眼,脸也黑了,一头浓密的短发、眉毛随着义愤填膺的语气胸脯起起落落,吓得不敢说话,更不敢细说是哪个哥哥嫂子的不是,生怕他真的拿刀杀人。
大美死死拽住谢金平的衣服,告诉他是自己的原因,不想嫁了,感到即使结了婚,也会不幸福的。
谢金平怒目瞪着大美:“谢真真与姑爷有一腿?是真真那丫头插足还是姑爷出轨?不管他们谁不道德,只要他们对不起你,我都劈了他(她)!”
大美吓得脸都白了,心里直打颤,谁回来不好,偏偏回来个阎王!
大美赶紧说:“不是这样子,是我自己没有文化,配不上王老师,谈了那么久的恋爱,没有感觉,我没有自信走入婚姻,明知道将来大家生活不幸福,干脆现在不嫁了。”
反复再三细问,大美都说不嫁了,谢金平只好收敛起暴脾气,接受大美的请求,筹划次日带她离开。
这一晚,三哥四哥两家人全家都躲到外面去了,老母亲还在哭哭啼啼,几个大姐还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着,分析王姑爷的利弊。
听来听去,就是王鹏飞这个姑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眼睛还不好使,不是做丈夫的好人选。
大美对谁都裂嘴笑笑,因为有了谢金平的应承,她很冷静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求着他们成全自己,也不跟他们多说话,不慌不忙不哭不闹,谁都没有怀疑她心里有逃婚的计划。
一大早,大美起来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之前怕嫁,现在又担心起落跑之后的未卜的前途。
自己跑了,婚礼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哎!活着为什么这么难呀?
趁着大家吃早餐的时候,按着昨晚上谢金平拟好的计划,大美找了个借口,说新郎官的衣服上少了颗扣子,要去隔壁裁缝店里找颗扣子,于是出了门。
一出来,谢金平开着摩托车等在门前的石街路上,随着轰隆隆的摩托车声响,大美离开了她的婚礼现场。
从家里出来之后,谢金平带着大美躲进了他在镇上悄悄买的新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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