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秋狩(2 / 2)
太子不说话算是默认。
皇家还真是奇怪,儿子偷听老子的墙角,还是这种床笫之事,真是可笑至极。
訾妃又强迫自己流出几滴珍贵的眼泪:“妾身相信殿下。”
太子欣喜,抱着訾妃转了好几圈,方才将人抱到床上,上下其手。
訾妃拦住他,将衣领向下拉了几寸,露出鲜有的媚态:“有些东西要先抢到才能得到,就像当年您父亲那样,抢到了就是他的,您还没抢到就想得到,是不是太容易了些?”
“好,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得到你。”
“殿下请回吧。”
太子走后,訾妃穿好衣服,坐在床边发呆,这些年来,每当她睡不着时,就喜欢坐在床边,靠着床静待天明。
万籁俱寂,万物无声,却觉十分吵闹,如同夏日里的雷声般,振聋发聩,叫人胆寒。
……
狩猎当日,声势浩大,各家公子争相在皇帝面前表现,慎妃是在边关长大,马术极好,却以身体欠佳为由推脱,反倒是马术一般的玉美人和兰婕妤争相陪同天景帝狩猎,不过最后他却要穿着常服的訾妃陪同。
訾妃推阻:“妾身不会骑马。”
“没事,朕教你。”
虽不情愿,但訾妃也不好在众人面前拂当朝天子的面子,只能被迫上马,和皇帝同乘一骑。
天景帝的箭羽上抹了红色的印记,其他人的箭羽各有标记,用来记录自己的狩猎情况,宣示战果。
就像现在发疯的景帝,非要带上訾妃,不过是为了告诉众人,尤其是昨晚那些盯着他妃子看的人,告诉他们,这个女人一直是他的。
因为带着个拖油瓶,天景帝一路闲逛,对狩猎之事似乎并不在意。
“朕教你射箭。”
“妾身力气小,只怕做不好。”
“没关系,玩玩而已。”
天景帝捉住她的手,带着她拉开弓箭,在她耳边低语:“瞄准,松手,面对移动的猎物,要快狠准。”
箭矢射出,那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瞬间倒地,訾妃强忍心中不适:“陛下真厉害!”
还没教出什么成果,突然几支凌厉的箭矢飞驰而来,几名侍卫应声倒地,十几名黑衣蒙面刺客涌入,将一行人团团围住。
交手间,马匹被射中,应声倒地,天景帝只能护着訾妃下马,躲在大树后,应对伏击。
“躲在这儿,不要出来!”
“好!”
作为出征次数最多的帝王,天景帝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可对方找的也都是高手,且来势汹汹,不能掉以轻心。
侍卫们守护天景帝和訾妃向后撤退,但寡不敌众,接连倒地,两方缠斗时,天景帝更是一时不慎,为救訾妃,硬生生替她挡了一箭。
他从来不是什么服输的性子,越是如此越能激起斗志,于是展开了一场更为凶险的恶斗。
訾妃躲在角落,一直观察着局势,眼见天景帝背后那名刺客招式凌厉,试图寻机将其一击毙命,她来不及多想,捡起身旁弓箭,屏息凝神将箭射出,百步穿杨,一击即中。
天景帝回头看着她,不过只是错愕了一小会儿,便拖着她的手向山谷跑去。
其实,她不仅会射箭,也会骑马,当年雪国人曾对她有过‘医剑双绝’的美誉,不仅指剑术,也指射箭。
可惜她多年没有练剑,没有射箭,也没有骑马,故而力道不足,好在还算精准。
訾妃的手微微发颤,像是很久没用过这么大的力气,猛然用劲,身体有些遭受不住。
入夜,天景帝和訾妃以及为数不多的侍卫被逼近山谷中,等待救援。
想来外面定是找疯了,只是山林太大,这片山谷又极为隐秘,一时间还没人找到他们。
侍卫们在外巡逻,天景帝升起一团篝火,将微微有些颤抖的人儿揽入怀中。
“很久没射箭了,是吗?”
“嗯,妾身都快忘了。”
“你的箭很准,只是力道略有不足。”
“是啊,这手都不听使唤了。”
天景帝没问她为什么要谎称自己不会射箭,反而好奇地问出一句听着十分大逆不道的话:“为什么要救朕?你不是一直很想朕死吗?”
訾妃瞪大眼睛看着他,十五年相知相伴,他们都不再是初识那般模样,天景帝虽依旧威武,器宇轩昂,但脸上到底有了些岁月的痕迹。
“原来陛下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不然呢?”
“难怪这些年陛下对妾身,既有荣宠,亦有防范。”
“难道不是吗?”
“嗯,是。”訾妃大方承认。
天景帝大为不解:“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朕?”
“因为……”訾妃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回答,“现在还不是时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古往今来,改朝换代,不胜枚举,这其中最为痛苦的还是平头百姓,无论兴衰,真正受苦的只会是百姓。难得如今局势安稳,天下归心,百姓也难得过上几天好日子,我不会毁了这稀有的幸福。作为天盛国皇帝,你治理得很好。”
“我从没想过你会这么说。”
“怎么会呢?如果不是这样的理由,十五年前陛下缘何得到妾身?”
“你……”
“陛下可知当年攻打雪国时,妾身在做什么?”
天景帝摇头,訾妃回忆着说:“一直在军中救助伤患,那半年,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也见过太多生灵涂炭,即便到了今日,妾身入梦时,依然能听见战场上惨绝人寰的哭喊声,所以当年妾身认输了,惟愿苍生太平,天下无恙。妾身想问,陛下会梦见吗?”
“不仅会梦见,还会闻见血腥味,无论擦了什么样的香粉,燃上何种香,都会闻到。”
“陛下好战,理应受此折磨。”
天景帝一点也不生气,异常平静,有种觉得被骂的很对的淡然:“你今天很不一样。”
“陛下问了,妾身便说了,如此而已。”
“除了射箭,你还会什么?”
“若是有生之年,有缘的话,陛下会知道的。”
侍卫们进来禀报:“陛下,看武功路数,像是西域人。”
訾妃听到是朝廷大事,便侧身打算找个角落呆着,被天景帝一把拽回怀里,因为用力,他的伤口被扯动,有血流出。
“那帮人借着觐见的由头,想来暗杀朕,真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放心,属下沿路留下记号,很快羽林军便会找到这里,到时定将那般乱臣贼子杀个片甲不留。”
“好,你先出去吧。”
等人退下后,訾妃瞧着他的箭伤:“先拔箭吧。”
“你吗?”
“陛下不是很清楚妾身的医术吗?”
“如果我说我怕疼,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朕吗?”
訾妃扯开他的衣服,准备拔箭的工具及草药,没好气地说:“陛下这般怕疼,身上这些伤怎么没将您疼死?!”
“以前没办法,忍忍就过去了,现在不一样了,朕怕疼。”
訾妃将箭剪断一截:“小的时候,我喜欢胡闹,摸爬打滚,没少受伤,每次族长不仅不生气,还会在我嗷嗷乱叫的时候给我糖吃,很甜,甜到常常忘了疼,陛下也可以试试。”
天景帝接过她的绣袋,从中取出一颗糖放进嘴里,随着甜甜的味道进入咽喉,那支箭羽也被拔出。
他额头露出细微的汗珠,倒是半点没有哼上一句,反而打趣说:“糖的味道还不错,不过没有你甜。”
有病,訾妃暗自咒骂。
众人都不敢轻易入睡,直到后半夜,羽林军才找到他们,为首的的统领顾青隐跪在皇帝面前:“恕臣救驾来迟。”
“没事,刺客都抓住了吗?还有西域的那般使臣控制住了吗?”
“使臣们逃了,但臣已经下令封锁全城,定能抓获那班心怀叵测之人,至于刺客臣还在尽力追捕。”
“顾青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废物!?”
“臣有罪。”顾青隐低头。
訾妃入宫时,顾青隐十八岁,刚刚被调入羽林军,负责守卫宫中安全,那时便是他守在芳华宫门外,将她的一切希望隔绝在外。
如今他已不复少年,更是贵为羽林军统领,统率禁军,掌阖宫安危。
“大人可在此飞虫指引下,寻其下落。”訾妃从怀中掏出一只素净的瓶子。
顾青隐双手摊开,问:“敢问娘娘此为何物?”
訾妃随手将瓶子扔到他手中:“刚才顺手撒了些粉,这些飞虫会带你找到他们,希望对大人有用。”
“多谢娘娘。”顾青隐眼中满是感激。
天景帝见了,不知从哪儿又生出闷气,直言:“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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