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真真假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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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为终究是如愿以偿,虽然柳殷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不过不用憋在地下,她心情属实变得好了些。

  毕竟,她求别人的时候,情绪都能做足拉满,属于传统艺能了。

  “柳殷姐姐,我陪你去地上走走怎么样?反正我都在你身边了,不会随便跑掉的。”望为时刻记得自己的任务是陪伴,是她陪柳殷。

  轮到她化身“蛇”来缠着柳殷了,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反客为主。

  “可是……外面……”

  望为比起一根手指让柳殷噤声。

  “我们这般水准,在三界之内横行亦绰绰有余,你在害怕什么?”

  她语气柔和,稍稍顿了一下,“我知道柳殷姐姐什么都不怕,只是不喜欢地上那么多人。不过,你在凡界逗留良久,理应带我见见世面,尽一尽你的地头蛇之谊可好?”

  柳殷曾经也见识过她求人的模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之间,她吊着一口气,祈求自己松绑,和她好好谈谈。

  虽然是一副将死之人的面目,柳殷仍然看清了她的眼神。

  就像是凝望着不见底的深渊,让柳殷一瞬间清醒,仿佛醍醐灌顶。

  她被抓来这里,在困住望为的同时,自己也同样被困在这里。

  逃出去,才是她应该做的。

  天生妖兽的野性本能,在这些年的驯化中逐渐磨灭,身体被改造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身上流着黑色的血,全身上下皆是灼烫的剧毒。

  所谓害人害己,她也时常被折磨得痛苦绝望,却下意识不敢逃离,她知道那群天神的实力,她绝非对手。

  这从一开始就是个死局,她要为自己被抓的失误承担后果。

  直到望为唤醒了她,让她意识到——作为怪物的自己,只是变强了,不是变糟了。

  “我……是个面目可憎的……怪物,你身为……神族……竟然、竟然……要跟一个怪物合作?”

  “怪物?”望为轻轻笑起来,“心被异化的,才是真的怪物呢。你现在只是被叠加了无数重灵蛇之力,倒算得上是你族的集大成者。况且……天道之下,众生平等,我为何不能同你合作?”

  “如果你认为你是怪物,那你也当我是怪物,我们就都一样了。”

  束缚着四肢的蛇身慢慢游走爬行,暗室之间多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从未听过如此观点,怎么有神族会称道自己是怪物的?

  她犹豫了。

  “被你囚困之人尚且奋力一搏,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被悬在半空的望为声音沙哑,但每个字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放了我,也是放了你自己,趁着你的心还未被污染成怪物,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柳殷又在恍惚间回到了当年,呼吸急促起来,妖异的蛇鳞在身上时隐时现。

  “怎么了?想起当年被困的事了?”望为将她扶到一旁坐下。

  柳殷点点头,没说话。

  “最近,我也时常想起。也许是因为失去力量变弱了,内心会不自觉的涌现出来自过去的恐惧。无论怎么样,那都已经过去了。凡人有句话很应景——吃一堑长一智,至少我们不会重蹈覆辙了。”

  望为环顾四周,整个地下王国只凭借着柳殷找来的烛龙之灵——火精石照亮,宛如发光发热的太阳,却依旧与天上的金乌无法比拟。

  她是为了生活在这儿的其他灵蛇族人弄来的,因为她自己不需要光明,总是沉溺黑暗,躲在更深的地下,似乎永远无法走出当年。

  “我不会安慰人,但是我能告诉你,没有什么渡不过。如果有,就去直面它。哪怕再次碰个头破血流……至少可以证明——自己没死,就还有机会站起来。”

  望为仰望着那颗散发着源源不断能量的火精石,缓缓开口道。

  “为什么?”

  “嗯?”

  “为什么我活得比你久,却还是不如你看得透?”

  柳殷扬起脸,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脸上附着的鳞片流下来,落在泥土里,土壤瞬间变成了黑色,连带着上面刚露出的草尖又萎靡下去。

  “你是活得比我久,可你死得没我多。或许我死着死着,就想明白了一些事吧。”

  望为抬手替柳殷擦拭眼泪。

  “当心有毒!”

  “我百毒不侵。”

  那泪水在望为的指腹上留下深色痕迹,柳殷看着一脸紧张。

  望为操纵着水滴,化成了翩翩翻飞的九彩灵蝶,灵蝶环绕着柳殷飞了几圈,向着刚才枯萎的土地飞去。

  只见那地草叶生长,眼泪仿佛成了甘露,不吝啬地将绿意挥洒,顿时生机蓬勃。

  “你……”柳殷瞪大双眼,感觉不可思议。

  “也许,根本就没毒呢?”望为微笑,“当年出来后,不是借你洗髓池九九八十一天么,应当有用才对。”

  “那为何土壤还是……”柳殷满目疑惑,她蹲在地上,轻轻抚摸着新芽,一时感慨万千。

  “因为,那是你的心瘴。瘴气嘛,自然是有毒的——你干嘛?”

  柳殷捡起地上的石块将手臂划了一道口子,血流了出来,滴在地上。

  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好了?”柳殷站起来,声音欣喜且轻盈。

  柳殷的本体是九头蛇相繇,原本也是全身带毒,只不过是可以自己控制的。

  被改造后的她彻底变成了毒虫,无法自持,伤害了很多原本不想伤害的人事物,只好选择远离。和当年只留下一封信就跑路,多少也有些关联。

  后来就算被疗愈好了,她也不敢相信。

  真正的伤口不在身上,而在心上。

  “喏,瞧我又把你治好了,你现在能同我上去走一走吧?”

  “好!”

  柳殷很干脆地答应下来,似乎忘记了某件非常要命的事。

  二人从地下宫殿到了地上,白日的巳迁城依旧充满无限生机。

  只说生机实在笼统,倒不如说这里彻底颠覆了曾经的日常生活。

  这里是城南,比起城北的涂画建筑更加浮夸,彩漆占据了大街小巷,五彩斑斓、五光十色,一派光怪陆离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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