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她轻轻地走了(1 / 2)
5 月 21 日,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哀悼着什么。这一天,是闫其钰的葬礼。整个城市都被一股沉重的氛围所笼罩,人们默默地走在街头巷尾,心中似是充满了悲痛和惋惜。
大概是上天眷顾她的存在,正在为她践行吧。
葬礼现场布置得庄严肃穆,白色的花圈和鲜花摆满了四周,象征着逝者的纯洁和美好。来悼念的人并不多,拢共也数不出十个人来。他们身着素服,神情凝重地站在两旁,默默地为闫其钰送别。
在悠扬婉转的乐声中,闫祁抱着母亲的骨灰,好似抱着的是他还健在的母亲,温热的身体他此生再感受不到了。在场的人们无不为之动容,有的人低声啜泣,有的人则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着。
闫其钰的一生由她最亲爱的儿子讲述。
少年的声音干净清澈,没有刻意啜泣,没有故意停顿,只是平铺直述地,用短暂的十分钟将她几十年的光阴如数家珍。
闫其钰是个幸运的人,在豆蔻年华遇到最爱的人,他们相识,相知,相爱,在最幸福的时候有了自己爱情的结晶,那是一个可爱又善良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弯起的嘴角,她时常出现在闫其钰的梦里,含着妈妈,妈妈。
闫其钰是个不幸的人,在她三十而立的年纪,在一场漫无目的的街头枪击案中,相继失去了最爱的丈夫和年纪尚幼的女儿,她也因此而坐上了轮椅。他们原本还有无限美好的未来,她曾幻想着还能享天伦。
后来,这一切都只存于她的梦里,在梦里挣扎着醒来,又沉沉地睡去。
身为一名心理医生,她具备了专业知识和技能,可以帮助他人解决心理问题,但却无法为自己提供有效的疏导。她深知人类心理的复杂性和多变性,也了解各种情绪和压力对人的影响。然而,当面对自己内心的困境时,她发现那些理论和方法似乎都失去了效力。
日日夜夜的折磨中,她陷入自我怀疑和困惑之中,因为自身的经历和感受太过深刻,让她无法轻易地摆脱负面情绪的困扰。
越是清醒的人越痛苦。
邵牧原每次见她时,她都眉眼带笑,言语浅淡,一副看淡人生的模样。
可闫祁在读着她的自述时,心中却是无尽的悲伤。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拖着那残破不堪、几近崩溃的身躯,在日复一日的日出日落中,默默地伫立在窗前凝望。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法释怀的悔恨和自责,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她那瘦弱的肩膀上。
她在遗言中写道:“自从失去了直立行走的能力,我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我看了残奥会,感受那些运动员们坚韧不拔的精神;我了解了尼克·胡哲的励志故事,被他永不放弃的信念所打动;我聆听了关爱残障人士的讲座,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希望和勇气…我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够走出阴霾,重新找回生活的意义。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中的人们变得越来越模糊,他们的面容在我脑海中渐渐远去。我感到无比的害怕和惶恐,因为我知道,忘记他们的存在只会让我更加痛苦。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我不停地提笔记录,想要留住那些珍贵的回忆,但我发现,遗忘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我记录的速度。于是,我决定做出一个艰难的选择——与他们一同离去。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不再畏惧。”
直到她双手交叠,安详地躺在床上,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而冰冷,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与活力,只剩下一具冰凉无情的尸体。然而,她的脸上却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动容,那是一种深深的满足和宁静。或许,只有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找到了内心的安宁与解脱,才能够放下一切束缚,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吧。
她轻轻地走了,就像她从未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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