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发怒(2 / 2)
楚绯澜凝眸,如寒霜一般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
怀泽抬头看了眼楚绯澜,咬咬牙,道:“属下万死!属下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
楚绯澜抬起墨眸,语气平淡,却蕴涵着无尽的威严,寒声道:“那就别说了。”
怀泽明白楚绯澜心中不愿,可如今事已至此,他必须要提出来:
“陛下,属下知道您敬重太师,可太师和陛下比起来……”
接收到楚绯澜利刃般的凌厉眼神,怀泽顿时住了口,但他顿了顿,又接着道:
“若将来此事难以掌控,还请陛下以自身为重,以璇玑江山为重。反正本来苏氏先王之死,也不是陛下的本意。太师殚心竭虑,一心想为陛下扫除所有障碍,但有些时候总是自作主张,属下亦明白陛下的为难之处。”
楚绯澜脑海中又想起太师那番声泪齐下的肺腑之言,太师也是早早就想好了自己揽下所有罪责,甚至要以死谢罪的法子。
可是他……他不愿。
虽然他确实对太师的一些做法不喜,也不喜欢太师对自己、对朝政的过多干涉。但他心里明白,太师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一个忠臣良师的忠义心理。还隐隐有一种,他们从未捅破的,一个老父亲为了自己的儿子费心筹谋,一切为了儿子好却忽略了子女的感受的普遍老父亲心理。
说起来,陌玉父王的死,自己到底有份,如今东窗事发,他如何能为了自己的威严和名声而让太师顶罪?
一室静谧,孤灯摇曳,珠帘半卷,昏黄的烛火将熄未熄,宛如沉溺水中的人在濒死挣扎。
室中偶有几声咳嗽,声音急促而剧烈,显得十分虚弱。
太师独坐于案前深思,因咳嗽剧烈,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身上披着的玄色披风被抖动滑下肩头。太师随意一拢,提起笔沾墨在信纸上沉重的落笔。
他的儿子慕琛听闻他出事,向陛下上疏请求带其妹慕笙回来看望他,但奏折被他截了下来。他知道,他儿是想回来助他,但此事的真相他再清楚不过,本就是他罪无可恕。他不愿自己无辜的孩子也卷入其中,他们越是为自己喊冤,来日不得已他认罪之时,世家臣子就越有理由对付他们,他好好待在詹州就好。
信写完,太师唤来管家,将信寄了出去。
想起当初那封威胁信,他又忍不住叹息。既然那时候就有人给他送信,威胁他早日公布自己的所作所为,以死谢罪,那么就说明那时候幕后之人就在策划一切了,到底是谁呢?
是苏陌玉和苏陌颜?
还是那些士族大臣?
或是某个潜伏暗处想要搅弄风云、倾覆璇玑王朝的贼子?
太师越想心中越堵,不由得又咳嗽起来。
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绝不能让叛军拿这件事情威胁陛下,或是做出任何对陛下不利之事!
看如今的种种,幕后之人分明已经知晓一切,并且还有证据,他想掩饰或是找人顶罪都不可能,唯有将真相揭开。只是不知,在幕后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他,还是陛下,亦或者是他和陛下两个。
太师纵横官场几十年,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心力交瘁。
若早知如此,他当初绝不会和威尚辰合作谋害苏启焕,闹出如今这许多风波,以至于害得自己晚节不保不说,还害得江山动摇,陛下圣誉遭污。
可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件事再发展下去,只有三种后果。一是找出幕后之人;二是他一力承担所有罪责,不让陛下受到伤害;三是此事天下皆知,心怀不轨之徒与叛军便有理由为难陛下,甚至以陛下昏聩歹毒的理由谋反。
最好的解决方法当然是第一种,可是他和陛下同时派了那么多人去找,却还是查不到半点线索。若不是此人心机城府极深,谨慎仔细到极点,能做到毫无踪迹,那便是有鬼神相助了。
太师眼里迸发出一抹奇异的光芒,坚定不移、视死如归,那苍老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悲怆。若真的找不出那幕后的魑魅魍魉,他也绝不会让第三种情况发生!
长庚殿里。
楚绯澜正面色不愉的看着从各处呈上来的密报。
自太师与威尚辰密会的传言那件事开始,各国诸侯就开始有悉悉索索的小动作,想来是沅珂叛军的谋反给了他们胆子,让他们以为自己也有本事造作了。如今密信之事的消息封锁不来,消息已经开始在各地流传,一些本就不安分的人得到消息就更躁动了。
楚绯澜气得将手上的密报揉碎了扔在地上。
大宫监进来禀报,说柳廷尉求见。楚绯澜稍稍敛了阴沉的脸色,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柳廷尉走了进来,行过大礼后恭敬的陈述:“启禀陛下,微臣奉命调查威国主欺君之事。经微臣所查,确有其事。陛下送去的五名美人脉象上看皆有服用封身药的迹象,且因此药,五名美人的身体都受到了一定伤害,怕是难以再孕。这些药都是秘密下在她们的饮食之中,所以就连五名美人自己都不知道。但威国主一口咬定是故夏国国主蓄意构陷,他并没有行此大逆不道的欺君之事,并恳求陛下相信他,严惩故夏王。”
楚绯澜自鼻翼里重重的哼出一声不屑与怒意,寒声道:“他当寡人是傻子?他想立原配之女威晚琴为少主的心思天下皆知,而故夏王若想陷害他,又何须谋划如此麻烦且费力的事?”
柳廷尉也揣摩不清他的心思,故而噤声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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