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玉皇顶上吐真宗(2 / 2)
自从慈海神尼去世后,这五年来,赵青心始终孤零零地一个人,只在民间行医施药,并不在江湖上行走,也有意避开江湖中人,她已习惯了孤独寂寞,更没有朋友。她也曾想遁入空门,了此残生,但慈海神尼临终前说她尘缘未了,嘱咐她要趁着年轻在江湖上走走看看,做点行侠仗义之事,别无事总守着青灯念古佛,等年老了力不从心时才空遗悔憾,治病救人固然重要,但行侠仗义也是救人于水火的另一种方式,所以,当她听说了新一届武林大会即将在泰山召开的消息后,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也来看看热闹。
但江湖对于赵青心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就像她在武林大会上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是陌生的一样,直到华鸣洲上前去与她结识并邀她上台共同演练刀法与剑法时,她才觉得自己算是一脚踏进了江湖,心中不由叹道:“原来江湖是如此之近,自己多迈出一步,就走进了江湖!”
此时,赵青心思绪万千:“要是上午华鸣洲不主动来结识我,或是当时自己不理睬他,拂袖而去,更不用说上台去与他共同演练刀法与剑法,也许自己就永远只在江湖边缘徘徊了!只是他怎么认得我是慈海神尼的弟子?师父一直带着我在民间行医施药,从未和他见过面,难道他也曾在民间浪迹过?我是不是该找个机会问问他,还是不问,看他自己会不会先说出来?我不去问他,估计他自己没话找话时,也会说出来的,如果他不说也就算了!”
赵青心想着想着,不由就翻了个身,向着躺在里边的陈莹,睁眼看了一下,见陈莹仍未醒,其睡脸娇憨可爱,她便细细打量一番。赵青心见陈莹贴在脸颊上的几根细发,伸手轻轻拨开,谁知这一拨弄,陈莹便醒了,她见赵青心不知何时已解下纱巾,便也盯着她的脸仔细瞧个够,不由仰慕道:“赵姐姐可真漂亮!”
到了申时,华鸣洲等人起身洗漱一番,王飞虎叫店家把事先备好的酒菜,派两名店小二先挑上山去,等要结账时,掌柜的说那卓不越临行前留下一包银子在他那里了,已足够这几天的房钱与酒菜钱了。
华鸣洲等人重上封禅台时,只见周遭冷冷清清,游客皆无,和上午人山人海的情形大不相同,众人在此稍歇一下脚,便继续沿着石阶一路拾级而上。
众人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只见时而有奇石飞来;时而有怪松斜立;时而有异峰突出;时而有悬崖似劈;时而有飞瀑直下;时而有深涧吐雾;时而有小道盘旋;时而有天梯直上;时而有小桥流水、时而有孤亭候客,真是奇景历历,变幻无常,身临其境,始觉气象万千!抬头望山顶时,只见山体层层堆叠,庄重异常,其压顶之势让人窒息,不由自觉渺小力薄;再放眼四周,只见暮烟轻浮飘渺,瑞气祥和,令人似在仙山之中,不由心情轻松怡悦。众人一路欣赏着,一路赞叹着。泰山之所以被封为五岳至尊,并不在于以奇、险、幽、绝胜出,而是凭其雄伟、庄重、包容、大气之势,令人游览后,不知不觉生出敬畏之心!
众人到了玉皇顶,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举目向西远眺,只见夕阳映红了晚霞,西北的天空,一条金色的飘带闪闪发光,蜿蜒而来,那是黄河反射到半空中的云雾造成的蜃景,名为“黄河金带”。只见它波光鳞鳞,银光闪烁,黄白相间,如同金银铺就,从西南至东北,一直伸向天地交界处,犹如华夏的血脉长流不息!
此等奇景,难得一见,王飞虎和李泰李达兄弟虽然不是第一次上山,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皆觉得多费这么一番脚力也值了。众人不由赞叹一番,看了一会儿,便找了一处较平整的岩石坐下来歇脚等。
太阳很快就落下山去了,天色渐黑,华鸣洲等人先搬来几块大石头当桌椅,然后叫上酒菜,由赵青心和陈莹摆放碗筷等。王飞虎打开笼盒,见里面的酒肉饭菜还丝丝冒着热气,于是他分了些给那两名店小二,让他们自己找地方歇息去,等明早再来收拾碗筷等。
华鸣洲等人一边饮酒作乐,一边说说笑笑。只有赵青心只吃几样素菜,并不饮酒。虽然她不受清规戒律约束,但跟慈海神尼清修多年,所以一直不肯动荤腥。而对于酒,她时常要制作药酒以治病救人,所以虽然她不饮酒,但对酒气也还可接受。况且,她师父晚年为延年益寿,也是睡前必饮药酒一杯,说是饮酒本身不为戒,酒后滋事、酒后误事才是真的犯戒。
当众人谈及日后各自的去向时,赵青心、王飞虎和李泰李达兄弟、小叶子、陈莹等人皆说其实并未有具体的计划或打算。华鸣洲一一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抱拳说道:“按照武林大会上刘盟主和林总所说的,随着天乐宫的崛起,如今江湖已是风云变幻,前景难料!我看各位兄弟姐妹都有行侠仗义之心,但就算是武功再好,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正所谓独木难支,众志成城,既然我们已扯起了广义会这面大旗,日后行事就要有个明确的方向和具体的计划,方可成大事。”顿了一下,又道,“还有,其实说来我之前对成立广义会那么卖力,也是有私心的,我是想借你们之力帮我完成任务,不知大家可否愿意?”
众人还未回答,小叶子先冷冷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早就想着如何利用我们了。”华鸣洲听了,只好干瞪眼。陈莹推了赵青心一下,笑道:“除了赵姐姐,我们都是广义会旗下的人,要不要帮忙,你这位副会长说句话就行了,就当作是会内的事。但赵姐姐可不是,她这边你可要好好求她才行!”
众人听后都笑了起来,赵青心则低头不语。华鸣洲向王飞虎使了个眼色,王飞虎赶忙说道:“哎呀,要是赵姑娘肯加入广义会,那是我们的荣幸,就怕求之不得,我也绝不敢以帮主的名义指使发派,只求赵姑娘来挂个名也好。赵姑娘若不嫌弃,今天我这位会长就厚着老脸恳求赵姑娘加入广义会,不知可否?”说着就要起身行礼。
赵青心正不知如何作答。华鸣洲在一旁按住王飞虎,说道:“赵姑娘可是慈海神尼的弟子,我看还是不要加入广义会为好,否则大家岂不是要把她当菩萨供奉着?只是我看赵姑娘若是一个人在江湖上漫无目的地乱闯,还不如与我们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相互照应,如何?”赵青心口中先念了句:“罪过罪过,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又道,“行侠仗义本是分内之事,自然是义不容辞,但不知你所说的任务是怎么回事,可否先说来听听?”
众人听赵青心这么一问,便都看着华鸣洲。华鸣洲对众人抱了一下拳,诚恳答道:“具体的我现在还不能说,总之我保证是铲除江湖邪恶,匡扶正义,保江湖太平之事。我本是刑部里的一名官差,不以公开身份进入江湖,自然是与密案有关,大家日后要是有为难之处,想中途退出,我绝不勉强。”小叶子道:“是否也与天乐宫有关?”华鸣洲道:“也可以这么说。”
赵青心又道:“这样说我倒是愿意帮忙,就怕是大事帮不上,小事也做不好!”陈莹在一旁拉着她的胳膊,摇了摇笑道:“赵姐姐别跟他客气,我们帮不帮他,那要看他的诚意,帮他是给他面子。”
小叶子插话道:“赵姐姐,可知道华大哥是怎么认识你的?”众人听了,便都来了好奇心。小叶子这话正中赵青心下怀,于是她道:“我正一直纳闷着呢!”陈莹凑到赵青心耳边轻声道:“那你怎么能忍到现在还不去问他?”赵青心不语,只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一下。
于是小叶子把华鸣洲如何带着他到一家农户蹭喜酒喝,如何看到那家农户在堂上挂着“慈海神尼救苦救难功德无量图”等,简要地说了一下。众人都听呆了,没想到事虽小,但可算得上是一桩奇缘了!这也难怪,也只有华鸣洲才会去细心留意那幅画,若换作别人就不一定会放在眼里了,小叶子当时也看了那幅画,但他就未仔细观察过。
陈莹听了,先拍手道:“看来这缘分也是注定的!”众人也都称是,赵青心又低头念了句:“南无观世音菩萨!”此时有纱笠遮脸,众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李泰见状,说道:“算来算去,其实今晚大家能在一起,那都是有缘的!”说着便端起酒杯,又道:“来来来,大家共饮一杯如何,我可要先干了!”众人一片叫好。李泰说罢,等和众人举杯相碰后,自己就先仰头一饮而尽,华鸣洲等人也都干了杯,陈莹举杯先呷了一小口,觉得不烈,然后也猛地一口饮尽,只有赵青心只举杯轻轻碰了一下嘴唇。
华鸣洲等众人都饮了杯中酒后,说道:“我看这样,既然今天刘盟主已经先跟小叶子说了,希望我们去拜访他,不如我们顺势而为,就先去拜见刘盟主,看看武林盟那边对剿灭天乐宫有何详细的计划再说,也好过我们自己在江湖上乱闯。当然,若中途有变故,我们可再另行打算,如何?”
王飞虎等人听了都说好。华鸣洲又道:“此番武林盟在大会上公开宣称要剿灭天乐宫,我看是有点要打草惊蛇的意思,这样若能使天乐宫动起来也好。但不知武林盟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他们掌握了多少天乐宫的秘密,如果天乐宫不中计,那他们又有何应变计划?”
王飞虎道:“好,就听你的。你在官府里当差,见过大世面,再说任务要紧,日后你就是我们的领路人了。”又道,“我们就先去拜访武林盟,看他们是否能多透露些关于天乐宫的情况,若是他们有什么行动,我们也可以参加。之前武林盟有什么大的行动都是邀请各大名门正派参加,其他小帮派或闲散人士就是想参加也是可以,但武林盟不会事先通知他们,他们往往不能及时得到消息,等知道时已晚了,所以我们要主动找上门去,呵呵,再说我们广义会可不是什么小帮派!”
于是当晚,众人借着月光,一边高谈阔论一边饮酒作乐,直至三更方歇。此时玉皇庙早已关门,众人为了躲避秋露,便在屋檐下的墙根将就靠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起来欣赏日出云海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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