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2 / 2)
这让面目全非的人,情何以堪?
龙颖看着杨紫彤纷乱的眼神,半眯了眼,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自欺欺人我龙颖不屑为之。痛我也要醒着。娘娘贵人事忙,还是请吧,恕龙颖不能远送。”
“贵人事忙?”杨紫彤略感心酸,面上露出一丝受伤的神色,“其实你想说的是贵人善忘吧?什么时候开始,我以为从来不会伤害我的人,也开始对我冷言冷语了?我们之间……”
龙颖端详着杨紫彤的神情,似乎想要看透眼前女子这面上的神情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结果却还是被她脸上露出的酸楚影响,心中越发烦乱,冷声道:“没有我们,也没有之间。这不是娘娘一直想要的吗?”
杨紫彤收起了面上的脆弱之色,凛然道:“我要在所有人面前都装作一副鹣鲽情深恩爱有加的样子,因为我有渊儿,我输不起。”
话音一转,又语带凄苦的说道:“可是我也是女人啊。你知道的。我害怕打雷,喜欢暖阳,讨厌繁琐的东西,口味一直清淡。”
龙颖略有动容,叹息道:“二十年都过了,这些坏毛病,怎么一直不知道要改改呢?”
杨紫彤一笑,灿若春花:“因为有人说要宠坏我啊。我若轻易改了,别人怎么有机会来宠我?”
龙颖挑眉:“我是别人?”
杨紫彤软语道:“不是。你是禾润。”
龙颖的语调也变得轻柔:“你呢?你是谁?”
杨紫彤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我是绯绯啊。禾润的绯绯。”
“是吗?”这是怀疑反问的语气。
“你不信我?”杨紫彤的话里已经有些嗔怒。
龙颖语调虽然亲昵,话却有些冷:“不信任的一直都是你呢。”
杨紫彤无言:“禾润……”
龙颖把话锋一转,问道:“我从来没有担心过颍州,你不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你的东西,别人怎么会抢得走?”
“我的东西,被抢走也不是一次了。”龙颍面上淡淡的,好像对这事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愤怒,只是在陈述一件实事。“可是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忘过。”
天下为媒,江山为聘。
杨紫彤突然想到了那句话。
当年,来自异世懵懂茫然的少女不知天高地厚,在大弈的皇权之下口出狂言说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有人惊慌失措,以为大祸将至。
有人摇头嘲笑,说她无知浅薄。
有人冷眼旁观,等她灰飞烟灭。
只有一个人,采了灼灼的桃花为她别在发间,郑重其事的对她说:“只要你想要,我便替你取来。我要你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绯绯,天下为媒,江山为聘,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命运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后来的后来,天下为媒,江山为聘,有人做到了。
可是那个人,却不是他。
杨紫彤突然摇晃了下身子,再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一把扶住了御案。
当时的少年少女,如今都已年华不再。
二十年的人世沧桑,她还敢再轻易相信吗?
龙颖看到杨紫彤的动容,从御案之后走了出来,站在了杨紫彤身边。
再开口,话中无悲无喜,只是淡淡的说道:“绯绯,我许诺的,早在我再次站在你面前是就已经兑现。颍州,天下,我都可以不要。事到如今,你应我不应?”
杨紫彤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把脸深深的埋在龙颍的怀里,紧紧的抓住龙颍的衣襟。
沉默了许久,才像是醒了过来一样,在龙颖的胸前嘶哑的叫着:“苗苗,苗苗,苗苗……”
龙颍紧紧的环抱着这二十年后失而复得的娇躯,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
他高高的仰起头,看着黑黝黝的宫殿顶,觉得那像是一张贪婪的大嘴,正狰狞凄厉朝着他狂笑。
这吃人的地方啊,他又回来了……
二十年了,他的绯绯到底被吞没了几何?
为什么到了现在,他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她都不能对他说一句“我愿意”?
颍州,到底是收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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