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长夜无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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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得知了孔雀女童的名字。

  云静珊。

  比起印象中几年前的样子,她的性子娴静温柔了许多。

  她是前朝二皇子留下的孤女。

  前朝二皇子是先帝亲自打入大狱的罪人,云静珊算是得了额外恩典,才能在宫中做个人微言轻的郡主。

  他也这才明白了,为什么那年中秋,她会因为没有娘亲而哭得那么伤心。

  谢楠竹没有主动提以前相遇时的事情。

  她太小,未必记得清楚。

  他也不想主动提她的伤心事。

  谢老将军在边疆的功勋又累积不少,受皇上青睐。

  谢家水涨船高,进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谢楠竹和云静珊多见几次后,愈加熟稔。

  云静珊十二岁生辰时,谢楠竹还是将那条留了好几年的小手帕还给了她。

  “这是你的帕子,只是你那时还小,许是不记得了。”

  手帕被珍藏得很好,依旧洁白丝滑。

  那料子触感比云静珊现在用的帕子都好。

  云静珊接帕子的那一刻,反应有些迟缓。

  脸上表情僵了一下,随即笑得温婉:

  “楠竹哥哥,难为你还记得,这帕子是我年幼时丢的。”

  从那以后,云静珊似乎更信赖他了。

  她对他敞开心扉地倾诉,那些以前不曾提过的委屈也在他面前暴露出来。

  谢楠竹原本以为云静珊在宫中过的还算不错,可听了她泪眼婆娑的叙述后,才知道她有多辛苦。

  皇上和贵妃对她不理不顾,娇纵任性的大公主对她肆意欺负。

  后来有几次,云静珊无意间露出了手臂上的伤痕,他心疼地问怎么回事。

  “是珊儿不懂事……珊儿惹了姐姐生气……怪珊儿自己……”

  谢楠竹皱紧眉头。

  大公主,欺人太甚。

  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就是这样,任性莽撞,不顾他人死活。

  十四岁的谢楠竹扶住泣不成声的云静珊:

  “珊儿,你等我,以后我带你出宫。”

  他目光灼灼,语气坚定。

  也就是那一天,他遇见了云朝容。

  大瑜第一尊贵的公主。

  少女在御花园扑蝶,在阳光下笑得明亮肆意。

  她头上的玛瑙桃花簪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身上配着桃粉的裙子,裙摆绣了无数只彩蝶,随着她跑起来的动作,翩翩飞舞。

  少女跑到他身前,停了脚步: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谢楠竹收回了视线,莫名有些心虚:

  “回公主,在下谢楠竹。”

  他说完,就见云朝容朝他眨眼,浓密的睫毛比蝶翅还要灵动。

  她小声道:“原来楠竹哥哥这般好看。”

  后来,云朝容常找理由见他。

  刚开始,谢楠竹还会愿意去。

  不仅去,还会不自觉地照顾云朝容。

  看见她笑起来时,他心里竟然也会跟着发甜。

  他喜欢她眼神发亮地看着自己说:“楠竹哥哥是最好的人。”

  但时间久了,却生出烦躁。

  吟诗,作画,品茶,鉴玉……这些谢楠竹都不擅长。

  那些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人,见了云朝容就卑躬屈膝。

  他无比清楚地看见他们之间的鸿沟。

  她是天上的日月彩霞,他只是深陷泥沼的井底之蛙。

  他与她待得越久,就越显出他的自卑与无力。

  她的每一分明艳和光亮,只会反过来衬出他的阴暗。

  更何况,她还总是故意欺辱云静珊。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令他不喜。

  “公主还是莫要太过张扬,素净些好。”

  云朝容赠他衣袍时,他冷冷拒绝,还出言讽刺。

  看见她眸中的光逐渐暗淡,他心中快感与疼痛交织,连自己都辨不清楚,自己怀有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情感。

  十八岁那年,时间突然流水一般飞快。

  快得只剩下几个定格的画面。

  北羌攻入大瑜。

  谢楠竹随父亲征战。

  他被俘虏。

  云朝容去和亲。

  半年后,大瑜反败为胜。

  谢家军将云朝容又带回了大瑜。

  只是那时候,她已经失去当初的娇艳色彩,如一朵萎败的花。

  谢楠竹看着她被撕烂的裙角和脸上的疤痕,心中酸涩疼痛,如有千针在刺。

  他提起脚边的刀,直接捅进了北羌王的腹部,然后一刀刀划烂了她身边所有北羌人的脸。

  谢老将军将云朝容送上马车。

  一路上,谢楠竹与那马车遥遥相对。

  偶尔车帘掀起,他看见她安静坐在马车里,像只断了翅的蝶。

  他和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回到大瑜后,谢楠竹破格升为了二品大将,在京中炙手可热。

  云静珊擦着眼泪,楚楚可怜地咬唇问他:

  “楠竹哥哥,珊儿绣好了嫁衣。当年的约定,可还作数?”

  谢楠竹点头:“作数。”

  他抱了云静珊在怀里,脑海里却不住地想,深宫里的那位,又何去何从。

  又过了两年。

  谢楠竹一直忙于军中事务,常在京城外奔波,谢家军声势越来越大。

  瑞王云沧澜有意削减各家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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