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天命（1 / 2）

拂雪峰。

  拂雪峰位于主峰附近，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人。因着这些日子仙门之会的缘故，住进了不少仙门，偌大的拂雪峰倒是显得有些热闹起来。

  此时正是初秋，晚间时不时有清风拂过送来馥郁的金桂香气，时不时还能看见流萤在夜空中飞舞，倒是十分的宁静祥和，若是外界没有魔族作乱的话。

  江月白没有用传送阵也没有乘鹤，而是自己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上了拂雪峰。

  流云院在拂雪峰山顶，他这样走着，竟也是耗费不少时间。

  江月白到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流云院很是安静，安静的让他以为里面并没人居住。

  而且院中并没有点灯。

  江月白站在院外，低着眸子，静静的出神，侧脸在月光的渲染下显得格外冷清。

  是他来晚了，谢楼主已然休息了？还是说谢楼主因为眼盲的缘故从不点灯？

  罢了，今日实在是太晚了，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之时，流云院里的灯火忽然亮了，很快就出现一个侍从提灯上前，一看见他便上前拱手行礼道：“玄月仙尊您来了，楼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江月白眸光流转，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

  这是算到他会晚来？

  这位玲珑楼的谢楼主倒是有几分意思。

  说罢，那侍从就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并没有上前引路。

  他忽的想起了今日在仙门大会上听别人说的，玲珑楼的谢楼主生性喜静，不喜欢热闹。

  所以这侍从才只让他一人进去?

  江月白压下心中的疑惑，并没有惊动旁人。

  踏入院中，才发觉拂雪院中竟是如此空旷寂静，整个院子里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在晚间也显得格外的荒凉。

  不过在这院中倒是一处极好的观星之地，能清晰的看见天上运行的星宿。

  可是谢楼主不是眼盲吗?

  江月白怀着疑问，缓步走着，直到来到门前。他刚想推门而入，门却自己开了。

  他一抬眸就能看见房间内坐着一位白发少年。

  房间里是极尽的干净整洁，灯火葳蕤之间，江月白一眼望去正好对上谢归那一双被白绫覆着的眼睛。

  看来这位能算尽天下事情的谢楼主当真是眼盲。

  江月白还在想着，却忽然被一声干净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江仙尊可是在想在下的眼睛？”

  那人说的轻巧，似乎并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的眼睛。

  江月白心下一惊，忍不住抬眸去看坐在椅子上的那人。

  谢归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却已经是满头华发，双目被白绫覆盖，看不出他此时的神态，鼻梁高挺，唇薄而淡。此刻他穿着一身深青色的鹤袍，安静的坐在首座上，倒是有几分仙人之感。

  谢归只说了一句后就停了下来，伸手去触摆在一旁桌子上的茶盏，露出了一截极其苍白的手腕，若是借着烛火仔细打量，便能清晰的看见手腕处青色血管。

  好像只要轻轻一捏，那人就会碎掉一样，是个瓷做的人一般。

  江月白垂下了眼睫，同时心里也在思考着，这位传闻中的谢楼主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如此虚弱，像是快要不久于人世一样。

  谢归到了一杯茶，动作优雅干脆，完全不是一个眼盲之人该有的状态，自然也没有如同江月白想象的那样弄得一团遭。

  随后他伸手示意江月白坐下。

  江月白自然依着客人的意思坐到了谢归身旁的椅子上，他刚刚落座，谢归却像是能感觉到一样，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了他手边。

  那覆在双目之上的白绫就好像是一个摆设一样，而谢归此刻给人的感觉也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是个双目失明的“废人”。

  谁家“废人”能一眼看出别人的心中所想，又能清楚的辨别旁人的动作呢？

  怕是那些有眼睛的都比不上谢楼主。

  心里也不由得对这位谢楼主多了几分谨慎，这位谢楼主身上的秘密怕是只会多不会少。

  江月白捧起茶盏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回甘，若是细细品味甚至能品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和药香气，之前倒是不知道世间竟有如此好茶。

  缓缓道：“谢楼主这茶倒是不错。”

  谢归只是笑了笑，而后用温和的声音回答道：“不过是普通的茶水罢了。只是用来泡茶的水有些讲究，是去岁玲珑楼中红梅花瓣之上的雪水另我又加了几味药材。”

  这谢楼主倒是个讲究人，用梅花上的雪水煮茶，竟也舍得费时间来收集。

  江月白放下茶盏笑了笑：“没想到谢楼主不仅是个风雅之人，更是个有闲心之人。”

  又顿了顿：“恐怕谢楼主邀在下来此并不只是为了品茗吧。”

  这是在试探谢归邀他来此的目的。

  谢归依旧神色淡淡，看向前方，连头都没有偏过一分：“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和江仙尊商量的。”

  江月白放下茶盏，直接道：“哦？既然如此，天色不早了，还请谢楼主赐教。”

  谢归这才将头偏过来，看着江月白微微笑着：“赐教不敢当，不过是前些日子夜观天象，恰好看见了江仙尊的星命。想来仙尊应当与在下有缘，依我玲珑楼的规矩，若是有缘，谢某是要赠上一卦的。”

  “本该前些日子就来拜访的，不过不巧江仙尊那时不在宗内，故而只能今日邀江仙尊一叙。”

  谢归说着微微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只是不知，江仙尊信不信命？”

  传言玲珑楼一年只算一卦，每到玲珑楼开卦那日，修仙之人都趋之若鹜，往往炒上天价。没想到今日谢归却说要送他一卦，还问他信不信命。

  江月白指节弯曲，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

  过了半晌才道：“谢楼主问在下信不信命，正好在下也有一个问题要问问谢楼主。”

  “江仙尊请说。”

  “既然玲珑楼能算天下命数，那江某的问题便是要问一问谢楼主，这天命究竟是什么？”

  谢归难的短暂晃了一下神。

  又给江月白倒了一盏茶才开口道：“天命，谓天所命也，是以天之命，物之性，本非志意所与；而能尽其性，则物性尽，天之命，损有余而补不足。”

  这是说的天命就是自然的规律法则，认为一切都是按照天命所规定的那样来发展的，并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发生改变，若是违背了天命自然也会被反噬。

  江月白接下茶。

  “在下倒是认为从天而颂之，不如制天命而用之。”

  这倒是和谢归的天命观不谋而合。

  “果然，江仙尊与谢某有缘。看来这卦谢某是算定了。”

  说着就取出了自己占卜所以用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