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佰零八章 九华上神(1 / 1)
承极仙山。
溪水潺潺如行板踏歌于山涧之上,百花齐放似美姬竞艳于清泉之间。漫山青翠,遍野异香,白云堆簇成惊涛千卷,浸淫着透亮的霞光,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十色焕彩。极目远望,云天一色,金波粼粼。无论春花带露之旖旎,还是夏夜月华之朦胧,亦或秋兰芳佩之静美,冬雪纷纷之纯白……栖居于此,一日晨昏,可尽看山河四时变幻!群峰围聚中,隐隐若见地势较低的山谷里一马平川之处,坐落着一座金碧交辉的神殿,便是承极仙界凤鸣上神所居住的紫极天宫所在。
高高的玉石长阶从半山腰的地方直直插入神殿,不时有镀着金光的浅灰色映射其上,清鸣一声后又飞掠而过,是那些在半空中飞旋的丹顶鹤的影子。
此时在紫极仙宫中央的龙台之上,斜身半靠着一个相貌俊美的紫袍男子。男子半仰着头,手中把玩着一樽晶莹剔透的琉璃酒杯,微卷的长发没有束冠,很自然地散落在肩头,有几缕还蜿蜒到了腰腹之间。酒杯里盛放着的是他平日最喜欢的葡萄果酿,看得出来酿酒之人的手艺很好,淳澈透明的黄绿色,没有半点沉淀。他慢条斯理地将那杯子摇晃着,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杯浑水,如凡俗中的人情世事一般,永远也搅和不清。
“尊主,须弥山的九华上神来了,现在就在紫极宫外面候着。”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禀道,不知何时,空荡荡的大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干瘪的高瘦男人。这人不仅肤色蜡黄,而且行影不定,来去无踪,整个身子严严实实地隐在玄衣之下,犹如鬼魅一般。
“他来做什么?”龙台上的紫袍男子停下晃动酒樽的手,微微皱眉,神色似有不悦。他想了想,对龙台下那个形如枯骨般的玄衣属下施令道:“伏魔,你带九华神君去孤星崖或者前天郊附近逛一逛,告诉他说本座梳洗一番后就到。”
“得令。”伏魔作揖应道,刚转过身,就见身穿银色宽袍的九华上神已经踱步走入了大殿。他手持一柄足有一米余长的丹红玉如意,发长用一支雕刻精细的白银簪子整齐地绾住,左右各余下一片微微长过下巴的刘海,只一个清淡的眼神,就足以令众生为之倾倒。果真如那些多事的小仙娥所说,仙风道骨,潇洒不凡。
“在下倒是觉得凤鸣神君这身打扮好得很。”清冷的声音在大殿门口响起,殿中太空旷,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回声,不过却叫碰巧经过紫极宫大殿的御雷听了个分明。
刚找月见仙子治完伤,左右无事,御雷好奇地在门口停了下来。
只听神殿之中三人皆是缄默了一会儿,待那九华上神走得近了,复才幽幽开口道:“九华何德何能,来此一趟还要劳烦凤鸣神君特地梳洗,这岂不是折煞了九华么?”
凤鸣被当面拆了台,神色微凝,又受迫于同僚之间的那点虚情假意不好发作,只得忍着一口气,把玩着那个琉璃酒杯阴笑道:“哪里的话,本座也是碍于颜面,不想失礼于人前罢了……九华神君一直在须弥山修炼,不知今日来本座的紫极宫有何贵干?”
“凤鸣神君这话说得好生分,莫非九华闲来无事就不能过来看看?”
“岂敢。大家都是欲界天的同僚,九华神君肯赏脸来凤鸣这里,凤鸣自是十分欢迎……”凤鸣一个冷笑:“不过九华神君来的不是时候,请恕凤鸣今日身体不适,不能久陪。九华神君若不介意,不如就由本座座下的伏魔使带您四处参观一下,九华神君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立在大殿门口的御雷愣了一下,他忽然觉得尊主今天和他之前所认识的有些不太一样了。
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天界由低到高包含三个大层次,分别为:欲界天、色界天和无色界天。其各自守护着不同的领域,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凡世所拜会的众神皆为欲界天中的天神,色界天的天神早在亿万年前便腾云东去,对人间诸事不予理会,无色界天更是存在于传说之中。欲界天又可细分为四大王众天、忉利天、时分天、知足天、乐化天、他化自在天这六处,而凤鸣上神所在的承极天界就是欲界天下忉利三十三天之一,天主是沙迦天帝,住在须弥山顶的善见城。
姑且不说这九华神君平日与他素无往来,就算他凤羲宸臣属于忉利天主沙迦的管辖之下,他也向来都是我行我素,从不看人脸色办事。九华神君刚刚不请自来还拆了他的台,他凤羲宸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发的。
凤鸣说完,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来。
九华见状,也不继续卖关子,摊牌道:“实不相瞒,今日九华乃奉天主之命前来督斩,还请凤鸣神君带路。”
“督斩?哈哈,哈哈哈哈……”龙台上那个身披紫袍的俊美男子仰头一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无稽的笑话:“你要斩谁?”
这边,九华明显被这种狂妄的态度惹出一肚子火,他将左手负到身后,往龍台前逼近了一步,道:“凤鸣神君,那只九尾被你擒到已有些时日了,天主传意下来多次,你却迟迟不肯处决了他。他犯的乃是谋刺上神的死罪,凤鸣神君你若是不忍下手,九华倒是愿意代劳。”
他们要斩倾羽?大殿门口的御雷脸色微微一变,千年不见表情的冰山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了一抹惊骇之色。他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一面召来青鸟使给风裂时雨二人放出信号,一面已经脚下提气一跃,便驾着云往封妖台去了。
神殿空旷如故,只有龙台上一脸轻蔑的凤鸣,笑声在久久不绝地回荡着——
“九华神君,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莫要忘了,这紫极宫是我凤羲宸的地盘。”凤鸣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把声音压得极低地说道。他说话的声音很小,甚至只是动了动嘴唇,有几个字眼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不过他想表达的事情,还有他语气中的狠戾,龙台下的九华和伏魔使都听得很清楚:“人是我抓来的,要杀要剐要留自然也全在于我。只要本座还活着一日,你们谁敢在太岁头上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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