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小时不识“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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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州天空仅剩一片阴霾,那非常规的力量宛如一幅灰色的画卷,寂静地挂在天际。

  意境的玄力已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汾城的地脉之中,空间中沉淀着压迫,不知何时才能爆发。

  城市、乡县、山林……所有生物都被纳入了这超自然的帷幕之下,随着同化的推进,“他们”也从昏迷中苏醒,空洞地行进在了规定的轨迹上,只待天地还以灵魂。

  而汾州的边界,有一层独立于阳世的单薄幽光静静荡漾,众阴游神正面色凝重地悬浮于其中。

  没有言语,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在其身前亮起,旋转交叠成一个足以笼罩整片汾州的大阵的雏形。

  汾州中再没有阴神约束,玄力肆无忌惮地疯长,在意境与天地法则即将同化之际,大阵总算也走向完善。

  这时,一道黑影出现在汾州上空,是慕容汐羽,她没有离开,头顶便是因果大阵,此时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传入所有阴神耳中:

  “抱歉,让诸位迁就我二人的任性,此等恩情我二人难以用言语来尽述。”

  “大人,且不论这些年来您二人对我等的栽培,哪怕是为了汾州我等也会竭尽全力。”

  “是啊,二位大人的恩情我等一生都无法偿还,眼下有此机会乃我等之幸。”

  听着耳畔传来的阵阵话语,慕容汐羽冷若冰霜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哀伤与感慨,但最终化作笑意,留下了一句话:

  “恩情难以回报,若泯灭不是终点,我二人定会再与诸位相会。”

  “大人走好!”

  众阴神冲着汾州深深一拜。

  而汾城之中,刘纲闭目负手立于半空,玄力侵蚀的风轻拂过他的脸,吹起他的发丝,带来一丝丝寒意,他却无动于衷。

  而在他的面前,是汾城那被阴霾吞没的天色,再过不久,整座城市也将被完全吞噬,连带着本该存在的灵魂一起。

  他身旁的空间一阵扭曲,慕容汐羽无言地从中走出。

  “都就位了?”

  “嗯。”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慕容汐羽沉默片刻,随后轻笑一声:

  “上司都要殉职了,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玄域很大,你可以去中洲,那里钟灵毓秀很适合修炼,或是东海,那里的幽冥之气同样对我等阴神有益。”

  刘纲缓缓睁开眼,看向身边的人儿,眸中罕见地流露出几分请求,

  “去哪里都好,走吧。”

  “我就不。”

  慕容汐羽呵呵一笑,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但由于已经有数万年未做过这种表情,一时间显得有些木讷,却多了几分别样的可爱。

  刘纲看呆了,眼中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柔和,无奈地叹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

  “子安,你还记得过去的事吗?”

  “大概都忘了吧。”

  “我还记得,虽然有些因为戾气变得模糊了。”

  慕容汐羽抬头望天,尽管那里依旧黯淡,她眼中的景色却是柔和的,

  “那时候你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呆书生,还记得吗?有一次老康家的牛车陷入地里,你去帮忙反倒自己也陷进去了,还是我把你拉出来的。”

  刘纲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嗯,那时乡里的小孩笑话我是萝卜人,还是你给他们打服的。”

  “哈哈,我记得那时你还因为这件事跟他们打了一架呢,结果被揍的直冒泡……”

  “那是因为……”

  “我知道,你狡辩说是那小孩从后面偷袭的。”

  “是真的!”

  刘纲挑起眉毛争辩道,看到慕容汐羽玩味的神情,他微微一怔,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真的回到了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身上。

  然而,他的眼神还是在下一刻黯淡,轻声道: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慕容汐羽喃喃道,

  “说起来,我们跟随仙人多年,却根本不了解仙人心中所想,也不知道她的过去……她的过去会是什么样子,当面临结局时,是否有可以依靠的人,又是否有值得欢笑的事呢。”

  “不知道,仙人虽然待人温和,心怀兼爱之道,细想起来,她似乎从未向任何人袒露过心迹。”

  刘纲摇了摇头,眼中表露出几分追忆,

  “但我曾听仙人说起过,她对汾州的好并非全然是出于善,而是由于她的身上也曾背负着难以偿还的罪孽……”

  …………

  当命运阴影重新笼罩了她,恍惚间,时光仿佛逆流而上,将眼前这个相似的景象从现在推向了过去。

  与现在一样,墨望清立于冲天血光之中,人们疯狂地扭动、咆哮,周围一切隐约间熟悉的东西都变得血肉模糊,异化为生命的哕咽。

  烟尘中混杂着血液与泪水的气味,令人几欲窒息,那些旧日中的笑颜都在此刻化为血婴,只留下在血光中狂舞的空荡荡的浊秽轮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听到自己在这样呢喃,她在颤栗、她在恐惧,而血光中缓缓浮现一个身影,一张熟悉的脸从中走出,即便是现在看来都是那么亲切、毛骨悚然。

  “小师妹。”

  他轻柔地呼唤着,墨望清僵硬地看着他,明明有无数问题想问,却怯懦地只敢说出三个字:

  “为什么?”

  闻言,徐子期饶有兴趣地歪过头,语气依旧是那么稀松平常:

  “你问师兄这些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当然是师兄需要了,不要害怕哦,这不是死,他们只是换了种形式活在了师兄的心中嘛,学了一辈子唯物主义,死的时候就该落落大方地唯心一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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