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未完待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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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结束了?

  黑暗。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因为他明白,他现在要是死了,他是不会自由的死去的。

  他没有自己灵魂的掌控权,也没能寻到自己的幸福,他将作为天道的附属品死去。

  他当然可以去死,凌迟、五马分尸,无所谓,哪怕是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垃圾,但“天道之子”、“护道英雄”,这才是真正的耻辱。

  “……”

  什么?

  有什么在迸发,在交错,在糅合。

  这是什么感觉?

  不适、别扭、难熬、失落、困顿、无法言喻。

  当云仙先恢复了视觉后,这种感觉仍旧没有消失。

  我现在在哪里?

  他纯凭残余本能地在环顾,将在暮光下映照着的城隍庙收入眼底,却又不那么真切,令人无法适应。

  什么?

  他如此自问道,只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悄然袭来:

  “既然已经回到了现世,与我来一战吧!”

  脑袋还在嗡鸣,每一处神经都响着铜铃唢呐锣鼓交叠的震声,使得整个人不可遏制地战栗、不可忍受地排斥起除血液外的一切。

  一滴黑墨落在了心尖,顺着那道锐利的缺口滑入了不该受得一丝刺激的脆弱血肉中。

  他猛地转过头,一把攥住了偷袭者的脖颈,这是张熟悉的脸,好像叫妖无念还是什么的。

  但管他呢?

  即便对方脸上涌上惊愕,云仙先也无动于衷,他仅凭本能地一把将其摁在地上,骑在他的腰上。

  “你……”

  “嘭!”

  他面无表情地挥出一拳,打断了对方的声音和鼻梁。

  声音很烦,非常烦,心中的那种不适使得一切声音都太烦了。

  “嘭!”

  于是他接着一拳,手上传来的、平日里厌恶的湿热感,在此刻也不那么值得提及了。

  “嘭!”

  此时此刻,他的一切举动为本能服务,为驱散那种不适的单调想法驱使,一拳,两拳。

  “咳咳咳!等……”

  这个不长眼的家伙还在发出呛血的声音,为什么不能安静些呢?你不可以是个哑巴吗?你非得惹我不舒服才行吗?

  脑海中盘桓的思绪翩翩起舞,从未有过的快感不断地向心中的那股灰障攀升,这让云仙先忘却了手上传来的疼痛。

  一拳两拳三拳四拳五拳六拳七拳……

  而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暴露出的真相是何等的骇然。

  他的眼睛在此刻迷醉地张大,那双乳白与漆黑的瞳孔自然舒张开来,其中的不可名状将眼前这好歹不分的家伙吞没,而他的脸上再无任何虚假,有的只是无比真切的空洞与非人。

  那是绝不属于人类的神情。

  “住手!不要再打了!”

  旁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哀声,她在靠近,但很快传来脑袋崩裂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倒下,又有什么湿热溅到了他的脸上。

  继续、继续、继续……

  而云仙先此刻已陷入浑然忘我之境,他忘了时间、忘了目的、忽视了周遭的地动山摇、甚至没有注意到那无形的囚笼再度回归了他的身体。

  他只知道不断地捶打、捶打,手指断了那便用腕骨,腕骨裂了那就换尺骨,砸、砸、砸、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的不适彻底排出。

  “够了!你在干什么?”

  直到一个阴体的呵斥声响起,将他从昏死过去的、脸上还残余着惊恐的妖无念的身上拽起,云仙先的理智才缓缓踏回了屋槛,扫去了屋中的霾症,让他得以看到眼前的一切。

  一具脑浆崩裂的尸体,一个血肉模糊、不知死活的躯壳,以及一个行将就木的、逐渐崩溃的古仙洞府。

  “你突然怎么了?冷静点,这可不是你。”

  刘纲严肃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云仙先只是被他架在原地,神情呆滞,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来了……”

  低沉的声音自他口中幽然飘出,刘纲众阴司一愣。

  “真是讽刺……”

  “唉,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意境崩溃了,因果大阵即将运行,我们先走……”

  云仙先双手猛地捂住脸,旧日的那幅从容与自负此刻已荡然无存,在他脸上的,是由异化的情感交织炼化而成的一副浑然忘我、难以名状之色。

  他忽然变得极其冷静,低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靠!”

  …………

  清晨,朝霞映照着汾城城外一处寂静的墓地,郁郁葱葱的树木闪闪发光,春风轻拂,绿意盎然。

  叶笙歌穿着一袭淡雅的白衣,独自来到了这里,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在少女身上,却莫名显得凄美与哀伤。

  她来到了一块无名碑前,轻轻跪了下来,用手拂去碑上的落叶与尘埃,细细为墓碑除尘。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将手中的百合轻轻放置在碑前,随后,她从包中取出了一把小刀,在碑上刻下了一个字,“墨”。

  “哟。”

  一声轻快的招呼声响起,叶笙歌娇躯一滞,然后平静地向身后望去,戴着墨镜的白衣少年悠闲地倚在那棵树下。

  “有什么事吗?”

  叶笙歌没有理他,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便转过头去,用小刀在碑上刻下一段话,“赴火蹈刃,死不旋踵;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云仙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既然你都这么做了,看来你是逃过因果大阵了?你还记得多少?”

  叶笙歌没有回应他。

  而云仙先也没有意外,缓缓走到了她身后,弯腰看着她在碑上刻的字:

  “这有什么意义吗?无论你竖再多次的碑、刻下再深刻的字,在更久远的将来,更无人会知晓其名。

  “连带着他们所遭遇的痛苦、希望、一厢情愿、以及对名为“幸福”之物的期盼,彻底泯灭于岁月之中。”

  “这就是我们活下来的人需要探究的问题不是吗?”

  叶笙歌淡淡地说,云仙先微微一怔,随后莞尔一笑:“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

  这里又陷入了沉默,好像他们两人之间也只有这些话可说了。

  半晌,云仙先打破了沉默,这一次,他的声音中多了几分认真:“我要回灵霞宗了,你想跟我走吗?”

  “抱歉……”

  “我没有在跟‘叶笙歌’说话。”

  “叶笙歌”身体一僵,沉默良久才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云仙先轻笑一声,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才道:

  “一开始我就有点奇怪了,一般来说再不怎么亲密,公主都会称呼皇帝为父皇吧,再者,身边的护卫也应当是王朝亲卫才对。

  “当然了,事发后你的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也着实可疑,而最令人生疑的是梦华楼遭遇的刺客,她的存在本身就很莫名其妙,招招砍头又不似要杀你。

  “所以从那时起,我就意识到了这其中还有另一个势力,我让陈允文盯住你,但在那之前印证我想法的,是一个主动找上门的、摆出一副瞎眼卜者模样的谋客。

  “再之后,机缘巧合下你中了药,却在转眼间恢复了过来,可我明明已经吩咐陈允文不要向你提供帮助,那么你的药又是从何而来?

  “再从步行年的角度来看,与阴神合作,固然能不让仙方出动,但世俗的各项准备却是阴神所不能及,因而还需要一个在人世间威高权重的代理人。

  “这个人不是叶子辰,却能够一定程度上调动王朝谋客、飞鱼卫、汾城势力,种种迹象表明又不是皇帝,那么也就只有一人能满足这个条件。

  “那个以‘张老’身份呆在楚王府,深谙纵横之道,修为又能排得上号的人——宣水相国,司徒景空,而你,想必是他的下属,甚至于,是他的亲……”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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