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谣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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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穆兮窈在屋里收拾细软,无意瞅见先头安南侯给她的那枚玉镯,她细细摩挲着温润的镯子,盘算若到时没有银钱,便当了这镯子,想来她和岁岁的[ri]子能好过些。

  正当她为她和岁岁谋划将来之际,就听得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天已沉沉向晚,恰是吃晚饭的时候,这时候会是谁呢。

  穆兮窈心下疑惑,打开门,便见一人拘谨地站在外头,见了她,憨厚地笑道:“瑶娘……”

  “方大哥?”

  穆兮窈没想到来人是方成,她瞥了眼坐在屋内的岁岁,悄悄掩了门,走出屋去。

  “方大哥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儿?”她问道。

  方成眼神飘忽,迟疑了片刻,方才开[kou],“瑶娘,你和侯爷的事儿,是真的吗?”

  穆兮窈怔了怔,抿唇露出些许苦笑,只反问:“方大哥觉得呢?”

  她也不知该如何答他了,若说她和安南侯有关系,她确实没有想过勾引那个男人,可若说毫无相干,她和安南侯之间却是有一个孩子!

  “我自然不信。”方成忙道,“瑶娘,我知你不是那样的人,定是他们乱嚼[kou]舌。”

  他说着,激动地上前一步,穆兮窈赶忙后退,就见他目光炯炯道:“瑶娘,其实我欢喜你许久,你若不嫌,便嫁予我,我带你离开这儿去我老家,我堂兄前段[ri]子来信,说他开了个酒楼,让我回去同他一块儿合伙,我也有些积蓄,我保证,定会让你过上好[ri]子!”

  ()  方成语气诚挚,穆兮窈知道,他是真心的,可她的确没有嫁人的打算,也不[yu]连累方成。

  “方大哥,我……”

  她还未说完,方成便着急地打断她,“你若顾虑岁岁,那大可不必担忧,我会将岁岁视若己出,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瑶娘,你觉得如何,你若愿意,我们过两[ri]便走!”

  穆兮窈沉默了一瞬,仍是摇头,“对不住,方大哥,并非你不好,只是我并未打算再嫁……”

  方成唇间的笑意逐渐消散去,但他还是存着一丝希冀,小心翼翼地问道:“便……不可再考虑考虑吗?”

  穆兮窈淡淡笑了笑,意思已然再明显不过,方成的脑袋耷拉下来,正[yu]离开,却听穆兮窈又唤了他一声,他刷地抬首,心下顿又燃起希冀,紧接着,便见眼前的女子一副[yu]言又止的模样,少顷,踌躇着开[kou]:“方大哥,你既得要回老家,能不能顺道,载我和岁岁一程?”

  翌[ri]早,孟管事正在府内库房查点,再过阵子,待侯爷被召回京,想来好一段[ri]子都不会回掖州,一些物件需得被一道带回京城。

  他这两[ri]心情好得紧,明眼可见的喜上眉梢,不仅因着他们侯爷打了胜仗,还因着陛下赐婚,很快侯府便能有女主人了。

  盘查之际,有小厮来报,道侯爷回府了,召他前去说话,他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匆赶去松乔苑。

  到了那厢,孟管事只见他家侯爷站在窗前,望着那株含苞待发的娇嫩海棠若有所思。

  他上前施礼,禀了些府内事务,便听他家侯爷淡声道了句“辛苦孟叔了”。

  “不过老奴分内之事,侯爷这话可是折煞老奴了。”孟管事笑道,“老奴也就只能再管几年,若将来侯爷成亲,再来这掖州,府内中馈定是要[jiao]给夫人的。”

  听得“夫人”而已,林铎眸[se]微凉,孟管事不知其中内情,不晓得他根本不会奉旨娶了那穆兮筠。

  他也未提,只端起茶盏轻啜了一[kou],似是无意般问道:“我先前言的瑶娘之事,可安排妥当了?”

  孟管事倏然一愣,神[se]登时有些难以言喻。

  因着战后诸事繁杂,尚要处理萧国求和之事,故而这几[ri],他家侯爷都待在军营,并未回府,想来也并未听说府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

  要说那谣言也是荒唐,竟说侯爷与那瑶娘有染,侯爷之所以关切瑶娘,想来也只是觉得她们孤儿寡母可怜罢了。

  孟管事也不敢拿那些人不堪入耳的谣言去惹得林铎不喜,只道:“老奴已按侯爷的吩咐办了。”

  听得林铎一声低低的“嗯”,他想了想,觉得那事儿还是得与他家侯爷提及,便又道:“不过,那瑶娘昨[ri]来同老奴说,她要离开将军府了……”

  林铎喝茶的动作微滞,“她要去哪儿!”

  孟管事教这分外凉沉的声儿吓得一愣,须臾,才答:“说是后[ri]要跟着那方成一道回老家去,那方成也是府里的下人,瑶娘毕竟是个寡妇,无依无靠的,想来是与那方成情投

  意合,决定往后带着孩子跟着那方成过了。”

  对于这事儿,孟管事是分外满意的,无论如何,瑶娘这决定也算是聪明,待她离开,想必她和侯爷那事儿很快也不会再有人提及。

  他兀自说得兴起,却未察觉坐在那厢的男人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大掌紧攥成拳,眸光沉凉若染了霜雪,令人不寒而栗。

  戌时前后,穆兮窈哄睡了岁岁,正[yu]歇下,却见得窗前倏然晃过一个人影。

  外头黑漆漆的,她这新换的屋子周遭又没住什么人,虽说这里是将军府,当不会有人大着胆子偷到此处,但瞥向躺在床榻上的岁岁,穆兮窈仍是有些不安。

  万一那人强闯进来,伤了岁岁该如何是好!

  她顺手拔了头上的发簪,将窗扇偷偷开了一条缝,环顾四下,并未瞧见什么人,这才松了[kou]气。

  然正[yu]阖上窗扇,半空中陡然伸出一只大掌握住了窗框,穆兮窈心猛地一颤,下意识抬手狠狠往那手背刺去。

  不过那人的动作比她更快,一个反手便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使她动弹不得。

  “是我……”

  听得这低沉[shu]悉的声儿,穆兮窈愣了愣,抬首看向窗外的男人,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懈了下来。

  “侯爷,您怎的……”

  大晚上的,他堂堂一个安南侯,怎的在此处转悠,当真是吓着她了。

  两人隔窗相对而立,穆兮窈抬首望着眼前高她一头,身姿挺拔魁梧的男人,只觉他今[ri]有些古怪,虽面容一如既往的淡漠如水,可凝视着她的眼眸却黑沉得厉害,甚至有些吓人。

  这般站着到底不是回事儿,穆兮窈快步开了一旁的门,却是吃了教训,阖了门没让男人入内,只在外头对着他恭敬地福了福。

  “你……要走了?”

  头顶幽幽响起男人略有些寒凉的嗓音,穆兮窈沉默了一瞬,旋即抬首看去,“是,奴婢后[ri]便走。”

  安南侯会知道此事,她一点也不意外,想是孟管事告诉他的。

  无妨,他迟早都会知道。

  见她坦然承认,林铎低笑一声,“怎的都不来同我道别?”

  这声笑,令穆兮窈略有些头皮发紧,因这笑声里带着些许自嘲,质问,还有,便是责怪。

  似乎是在责怪她不告而别。

  可她又有什么可以告他的呢,如今的她只想离眼前这个男人远远的,若想保护好岁岁,她决不能与他纠缠不清!

  她垂眸,毕恭毕敬道:“奴婢不过一卑贱的下人罢了,去留哪值得侯爷惦念,亦不敢拿这种小事去叨扰侯爷。”

  她恭顺却又理所当然的模样,令林铎掩在袖中的手复又攥紧几分,“你要随那方成一道走?你要嫁给他?”

  嫁给方成?

  不,穆兮窈并无这般打算。

  她只是想借机跟方成一道走,若她突然带着岁岁离开将军府,未免显得太过可疑,但若是跟着方成走,也算有了个正经由头。

  且她和岁岁孤儿寡母上路,到底不安全,方成是个男人,有他在旁,终归好些。

  待离掖州远了,届时她再做打算,看看她和岁岁要在哪处落脚扎根。

  她承认,这回,她的确是卑鄙地利用了方成。

  如今,既得安南侯误会了,那误会便误会吧,最好彻彻底底不要再打搅她和岁岁的生活。

  “是。”穆兮窈定定地看着他,“方大哥是个不错的人,也保证了会对岁岁好,于奴婢而言,他是个不错的归宿。”

  她风轻云淡的语气和坚定的眼神,无疑似一根根看不见的,扎在林铎心[kou]的针,他再开[kou],声儿里流露出难以隐藏的愠怒,“那他可知你隐藏了容貌,你确定以他的能力,将来一定能护得住你!还是,你要一辈子在脸上抹这黑粉来自保!”

  男人[bi]近一步,格外高大的身躯若山一般带给穆兮窈难以喘息的压迫感,她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生气,又为何要对此事紧抓不放,烦乱之下,她忍不住冲他吼道:“就算如此,又与侯爷何干!”

  话出了[kou],穆兮窈才意识到此话的不敬,忙垂下脑袋,弱下声儿来,“侯爷可知,近[ri]府中传了些不像样的话,那[ri]灯会,侯爷好心送奴婢回来,不想无意教旁人瞧了去,说奴婢与侯爷之间……奴婢离开,兴许是件好事。”

  “便是为了这个?”她听见对面人道,“我不在乎这些。”

  “可奴婢在乎!”

  穆兮窈紧接着道,“我与侯爷之间清清白白,不好因此事玷污了侯爷的名声。”

  她只想离开,只消她带着岁岁离开,那些她害怕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她想得很清楚了,就算没有他这个爹,她一人也能将岁岁抚养长大,虽说可能给不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至少岁岁会平静安乐地过完这一生,不必被牵入那些无端的是非之中。

  话已说至这般,想来安南侯也是睿智开明之人,定也会掂量轻重,体谅她的难处,放她离府。

  正当穆兮窈在心下笃定之时,下颌却骤然被擒住,男人稍一用力,便[bi]得她不得不抬首,与他对视。

  “清白?”

  她看见男人脸上浮着讽刺的笑意,眼神却冷得可怕,他垂眸,粗粝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她柔软的朱唇,嗓音低沉,“你可知你染疾昏迷时,是如何喝下那碗汤药的?”

  穆兮窈双眸微张,那唇舌相[jiao]的记忆零零碎碎涌入脑海,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原来是他!

  她眸光颤动,静静打量着林铎,分明还是这张面容,可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不认识他了。

  她知晓的安南侯生[xing]淡漠,但也会偶尔露出温柔的一面,他对她向来克制有礼,几乎不曾逾矩,可面前的人,盯着她的眸光灼热滚烫,赤.[luo].[luo]毫无掩饰,是她从未见过的疯狂。

  穆兮窈头一回因着他生出一种自骨子里溢出的恐惧,仿若遭遇猛虎的小兽,下一刻便会有那凶狠的利爪袭来,将她彻底压于掌下。

  她退却两步,下意识想逃,可那遒劲有力的长臂却是猛地圈住她的腰肢,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男人沉重的身子半压下来,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廓,她听见他沉声一字一句道。

  “瑶娘,打那[ri]我费尽心思进了你屋开始,便没想过让你我之间再有什么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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