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二合一(2 / 2)
有人一次花光这五十两,也有人想着——
我今[ri]送一点,明[ri]再送一点,若能叫小主子眼[shu]就好了。
时归并不知这些礼物后面的隐情,只她容易满足,既是送礼人的好意,心意到了,何必再在意价值。
众人来来往往,直将清冷寂寥的掌印房门[kou]走动成最热闹的。
面对时归的感谢,三人同时比划道——
愿为您赴汤蹈火。
时归受宠若惊,憋红了脸,也只磕磕巴巴道一句:“你们、你们真的太客气啦……”
时序这一去,直到过了午时才回来。
而时归也送走了最后一个人,捧着一尊足有她半身高的玛瑙像,瞧着与她神似的头颅,越看越是稀罕。
“这是什么?”时序从转角处走来,好奇问了一声。
时归连忙把玛瑙像转过来,惊喜道:“阿爹你瞧!”
时序一眼就看出,这玛瑙像的用料是对低等次的一种,除了表面灿烂些,内里全是杂质,稍微花上百两,就能得好大一块。
唯一一点能让人称道的,也就是[jing]湛的雕工了。
时序过去看了两眼,指了指头像顶端的一簇发梢:“这里不大像,阿归的发梢有点发黄,远没有玛瑙像上的柔顺。”
“……”时归恼火,“阿爹!”
“哈哈哈我错了,阿爹说错了。”时序笑道,“这玛瑙像跟阿归简直一模一样。”
“本来就是一模一样嘛……”时归撇嘴。
“谁送来的?”
“不知道。”时归说,“反正是二兄手下的人,我问他们的名字,他们都不肯说,只管放下礼物就走了。”
“不光这尊玛瑙像,屋里还有好多好多。”
时序对此并不意外,接过时归手里的东西,帮她搬进房间里,看见那被堆了一榻的东西,漫不经心解释了一句:“他们都没有名字,自然无法告知。”
早晚都会被消耗掉的死士,何必再费心取名。
“啊?”时归没想到竟是这样。
可是时序并没有解释的意思,甚至提都不愿多提,转而道:“告诉阿归一个好消息吧。”
“若不再出现意外,近来的案子很快就要结了。”
“到时阿归就不用这样谨慎,也
能回蒙学念书了(),让我算算……阿归回去时?[((),当是正撞上月底小考。”
时归傻眼:“……哈?”
这是好消息?
一时间,她都不知是自己理解有误,还是阿爹的好与常人不一般,竟能把上学考试当做令人高兴的事来讲。
看着她瞬间呆滞的目光,时序终是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时归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戏弄了。
不管怎么说,受到阿爹的提醒,后面几[ri],她每天都会拿出大半时间温习功课,还有那停了两三[ri]的练字也拾起来。
正好,某人送的徽墨歙砚派上了用场。
也不知是谁将她温书的事宣扬出去,[ri]后她再来司礼监,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来打扰,这叫她学习学累了,都没个人说话。
也只有临近傍晚时,才见几个[shu]面孔过来。
这几人都是被免罚的时二下属,[jing]心算计着手里的那点儿钱,只买些物美价廉的东西,争取每[ri]都能给小主子带来新的惊喜。
不得不说,他们的策略是正确的。
哪怕送到最后,众人再没有银钱,只能靠自己做些小玩意儿,什么用石块雕出来的小摆件、用木桩刻出来的小像。
反正只要是他们送的,时归次次照单全收,回回变着花样的夸,还有给他们准备小礼物,以作回礼。
贪污案结的那天,消失许久的时二终于回来了。
而他手下的人最后一次给时归送来礼物,分别之时,其中一人走出好远,又快步返回去,艰难比划着——
小主子,我叫十九,是我们那批人里排行十九的死士。
他们本无名,可多[ri]的相处下来,他们又忍不住奢望更多……哪怕,只是在他人心里留下一点点痕迹呢?只要一点点。
时归记得他,第一次见面时,十九和三个同伴一起送了她一尊玛瑙像,后面每天都会带不同姿态的木雕来。
唯一的相同点,便是木雕皆以她为貌。
时归心[kou]一颤,郑重点了点头:“我记下了,十九阿兄。”
十九慌张转过身去,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眼底的酸涩感压下,只他再也做不到回头,生怕看见时归时,会落下无用的眼泪。
时隔两月,闹得沸沸扬扬的贪污案终于结束。
此案发于六年前,以广陵王次子项进为始。
项进在其父广陵王的帮助下,得了两位京官的把柄,后几番运作,将两人调去地方为郡守,也就是贪污案最严重的受灾地。
此后两地郡守上下打点,上面拉拢朝臣为他们遮掩,下面恐吓勾结地方县令,除却欺压百姓外,更是几度提高苛捐杂税占比,又命师爷作假,假报税款,将本该流入国库的税银私吞下。
数年下来,自两郡郡守手中流通的银两超百万。
其中大部分被几经辗转,送至广陵郡,剩下的则送入京城,供项进用以结[jiao]朝臣,为他们贪污受贿提供更大屏障,其中涉及的不光文臣
() ,更有京城守备等武将,以及伯爵王侯之辈。
两月调查下来,光是被即刻问斩的就有百数。
而事发两郡官场大洗牌,两郡总计二百三十名朝廷命官,当[ri]时序亲赴,就带回了一百余人,剩下的也被接连收押待罪,时至今[ri],尚在官位上的不足两位数,还全是贫困村县的县令。
只因他们管辖之地实在贫寒,如何也榨不出油水来,才被当地郡守排除在利益链外,而真正清廉公正的,早被以各种名义陷害。
大朝会上,时序将两月调查结果一一道来。
这些[ri]子里,多少人曾说他心狠手辣、滥用职权,到头来,被他审讯处刑的,无一无辜。
倒是刑部误押了一位京官,经时序发现得以释放。
也亏得时序发现及时,那位京官回家后才知老母因他忧心成疾,但凡他再晚回一[ri],恐就要撒手殡天了。
而时序不仅替他洗清冤屈,还替他找来御医,救其母于危及。
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个被问罪的,皆有明确罪证在上。
随着时序话落,只见朝臣尾列站出一人来。
那人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因在牢中受过刑,面上还带有未痊愈的伤疤,而他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稽首大拜。
“臣——自入翰林,至今已有数十年,十年来恪守先训,不敢称清廉,亦不曾受半分不义之财,今受[jian]人陷害,枉入牢狱。”
“多亏陛下英武圣明,多亏掌印明察秋毫,救臣于水火。”
“陛下之大恩,掌印之大恩,臣没世难忘,唯衔[cao]结环,以报陛下、掌印相救之恩。”
陈情这人叫高之树,乃先帝时期首宰弟子,而前首宰素以清廉闻名,辞世时先帝亲至祭奠,才发现其府上清贫如洗,吃的是糙米,穿的是麻衣,一应吃用,甚至比不上寻常百姓。
而作为前任首宰的弟子,高之树更是将恩师品德践行到底,入仕多年或无大建树,但论清名,那是在天下读书人之中都有名的。
百官不知是何人将其构陷,对他的说辞却也无法质疑。
自然,他说“掌印明察”,那也是真真切切的。
一时间,诸多复杂目光从高之树和时序身上略过,更有人想起夜间对司礼监掌印的唾弃,不禁暗生愧[se]。
这[ri]之后,涉案两郡重派官员,而所有与贪污一案有牵扯的官员,一律从严从重处置,京城午门外的血厚了一层又一层。
原本皇帝还要追究广陵王的罪责,可不等钦差抵达广陵郡,前方急报——
广陵王反了!
广陵郡地处大周腹地,左右皆是富庶之地,若当地战起,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对朝廷,都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皇帝只得急召大臣来议,挑选能兵能将,试图将叛军阻拦在广陵郡内,勿扰他乡。
这等危及时刻,以前都会有时序在场的。
但是这一次,他以查案两月、身心苍疲为由,请了足足一个月的假,为了避免皇帝不免,转将时一时二派去听侯调遣。
至于他自己——
当然是回家陪女儿了!
五月底,时府的马车时隔多[ri],再一次抵达官学门[kou],明显的标志惹来无数双眼睛的注目。
马车停稳不久,时序率先出现在人前,而后他又背过身去,将时归领下了马车,一转头,正与同样送孩子来上学的王大胆王大人撞上。
只见王大胆身体一僵,许是顾及两人共事多[ri]的[jiao]情,到底没直接转身离去,而是冲着时序微微躬身。
他寒暄道:“掌印也是送孩子上学的?哈哈可是不巧,下班今儿要小考,我儿在家耍了一整[ri],远不如掌印的女儿乖巧。”
时归好不容易才将开学即考试的痛苦压下,听了王大胆的话,实在没忍住,嘴角眼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爹——”
时序在她背后拍了拍,强压嘴角笑意,轻咳两声:“是是,阿归是挺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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