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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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州的雪仍是那样洁白,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还真如孙立所说,董平的车黑的一塌糊涂,从轮胎到车顶,从车头到屁股。洁白无比的迎宾馆院子里,赫然压出了两条黑色的车轮印。

  望着还在滴答黑水的车门把手,温言奇有些犹豫。孙立说了,非洲朋友都要摇头的。倒不是嫌弃,只是这会开了门,马上还要握手,到时黑了自己不说,连累着董平也黑了双手,再同屁股后面几个人握了,岂不是大家都黑了?

  步子迈的慢了些,身后的韩云辉一步上前,拉开了车门。董平这才小心翼翼的跨出一只脚来。

  “怎么脏成这个样子……”,看着身后的车,董平自己都有些嫌弃了。

  “市长先休息一会吧?”。温言奇握住董平的手,余光瞥见方超递给韩云辉一块毛巾……还真是有备而来!

  “好吧……”,董平看了眼身后脏兮兮的车,再上去也有些犹豫。

  “这次的降雪量可以吧?”,董平陷入了沙发里,接过了雷文耀递来的烟。

  雷文耀忙说:“市长,这不仅是云州有史以来最大的降雪,而且来的及时,前些日子我们还说,再不来场像样的雪,去年压的冬麦就算完了,来年还得救灾。这下可好,一下子就补齐了!”

  看着雷文耀神采奕奕的脸,温言奇心里泛起了嘀咕,前几年的那场雪,也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降雪。大家都这样说,以强调当前的困境,可这个有史以来的史又是哪个史?谁考证过?往前就算了,就算建国以来有气象记录的,只怕也是胡诌的。又不是现在的电子存档,气象局也好,史志办也好,谁一页一页的翻了查了?

  所以,要往前比较的话,应该是几年以来最大的降雪。可这样说又不对了,当年的那场降雪可是闹了“雪灾”的,甚至惊动了省委书记钱炳德。如今这场降雪若是比上次还大,怎么就没变成灾?反倒成了好事?

  说不通,说不通。

  保险起见,还是不纠结了,就接着雷文耀的话说:“就是,这雪来的是时候……”

  董平舒服的点了点头道:“还是要未雨绸缪,做好提前量。现在什么年代了,雪大了我们可能没办法,不下雪了有的是方法。等着老天自己想明白了到什么时候?前段时间我就说过,要加大人工影响天气工作的力度,现在看还是有效果……”

  喝了口水又指了指温言奇和雷文耀说:“过些日子,如果又不降雪了,还是要适时开展人工影响工作。老百姓都说瑞雪兆丰年,冬天下的透,来年农活就省了一半的力。”

  “尤其现在,雨雪量普遍减少。各县市都在往打井上想办法,不知你们怎么想,我是觉得行不通。地下水开采过量绝对不是好事!”

  不论以后该不该接着打炮,董平反对打井这个话倒说的在理。雨雪量减少,农作物缺水,普遍的做法就是打井。但越开采,地下水位就越低,反过来就成了涸泽而渔、饮鸩止渴。到头来人工种植的救不活,野生的全死了。

  温言奇说:“市长说的对,长期看百害而无一利。我和雷县长对打井这个方法也一直持反对态度,能不批的绝对不批,现有的荒废了也不新增,严控各乡镇机井数量。”

  “对!”,董平立即说:“就要这样搞,开春后,我计划对全市的机井做一个排查,有手续的严查数量,没手续的坚决填埋!除了抗旱等必要的井,全市不再新增。”

  “再反过来说,严控了地下水,就要合理调度地上水,河水是不是做到了有效利用?防渗渠是不是建修到位?是不是还要加大水库容量?这个都要认真谋划……”

  前面几句话很是符合温言奇的心理,唯独这个防渗渠和水库,温言奇一直很犹豫。市里从文州洪水后,开始大力推进防渗渠和水库建修,所属县市几乎都新建了水库,而且容量一个比一个大。没下来之前倒没觉出什么问题,如今在云州这么多年,慢慢总结出个道理来,所谓的防渗渠和水库,不见得就是好事,渠道都换成了砂石,从起点到终点,一滴不渗,地下水就没了补充的来源。水库也是,旱的时候蓄水,涝的时候放水,真正起到调节作用的,不知其他县怎么样,反正云州是微乎其微。

  岳长河就曾经指给温言奇看过,本来河道周边植被覆盖率都很好,自从修了防渗渠,碰到天旱的年份,远些的植物就开始干枯甚至死亡。要问有什么方法?岳长河却皱了眉头说,真还就想不出来,不修,资源浪费大,修了,影响以后。这就是个顾眼前还是顾长远的问题。

  慢慢的,温言奇也觉出了问题,就拿普遍采取的滴水灌溉来说,确实省水,但时间一长,地下水得不到补充,土壤板结,土地周边的植物又出现了问题。说来说去还是岳长河那句话,是顾嘴还是顾身后事?

  耳朵一时听的兴起,脑子里活泛的想了许多,温言奇便不由的说了句:“防渗渠和水库修多了,地下水补充没了来源,以后也是个麻烦……”。

  “什么麻烦!”,董平眉毛一挑,瞪了眼道:“你搞清楚,只有多建防渗渠和水库,河水和降水才能有效利用!这个绝不能有丝毫犹豫!”,言语中透出不快。

  温言奇立即反应过来,虽说出发点一致,但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是不同的。脑子里电光火石的,还想着既然董平提到了这个问题,自己又观察到了一些现象,一来一往说不定就商量出个什么万全之策。坏就坏在脑子的想法直接涌到了嘴上,压根没走心。董平已经强调了要加修防渗渠和水库的事,自己居然扯出一句麻烦来……

  “是是”,温言奇只得嘿嘿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走!”,董平也不再说别的,起身向外走去,显然对温言奇刚才的话耿耿于怀。

  办公室已经将车洗净,阳光一照居然还反射出几丝光亮来。不待有人拉门,董平径直过去嚯的一下拉开了车门,钻了进去。

  车门再一关,只能从车窗上看见倒映的蓝天,影影绰绰的,愈发显得深邃。

  都说六月天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眼前这个董市长也是如此,一天下来,突然就变成了少言寡语,还始终都耷拉着个脸。

  不就一句话么?至于这个样子?温言奇心里满是不解。你作市长,职位是比我高,可未必就什么都比我强些?一个“麻烦”而已,能听了我就说说,不能听了就不听了,拽个大长脸给谁看!一个市长,居然就这点肚量!

  董平的车刚上了路,温言奇立即返身钻进车里,对小赵说了声:走。

  雷文耀仍旧慢吞吞的一步三顾,温言奇懒得再看,车没走多远,董平也许隐藏在车窗后,冷冷的注视着屁股后面的云州下属。县委书记上了车已经起步,县长仍在原地目送。

  也许也和自己一样,早已闭了双眼,懒得再看,倒枉费了雷文耀如此多情。

  管球他的!一句话抱怨在了心里,烦闷的关了车窗。

  路上又变成了污水横流,董平的车白洗了,自己的车也白洗了。

  袁刚的融雪剂到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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