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过路人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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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董礼。

  是在帝都赫赫有名的董氏集团的独子。

  我曾创下周一摔碎家里的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周二跟隔壁小子打架把人打进医院,周三上树摘果子,结果不小心砸中恰好从树下路过的我爹,以及周四……

  哦,周四我就没闯祸了,不是不想,主要是因为那天我被一个姓迟的小子揍进了医院。

  事后,也不知那混蛋用了什么手段,我身上的伤口还疼着呢,就被我爸妈押着上他家赔礼道歉。

  听听,受害者给施害者赔礼道歉,这事光是听起来就叫人身寒心寒遍体发寒。

  总而言之,我爸妈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能稍微懂点礼貌,别一天天的犯混。

  后来,我和揍我的这个家伙成了朋友。

  他叫迟卿。

  卿卿我我的卿。

  我和迟卿玩,我觉得是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没跟这王八蛋计较他小时候揍我的事。但我妈说迟卿和我玩,那就是在“扶贫”,智商方面的。

  我曾看到他随身带着的玉佩上刻着一个字,我不认识那个字,于是悄悄记下,回家去问我妈,我妈说这是个“昶”字,有前程似锦,光明无限的意思。

  她说着,还有些感叹,说迟卿的小名正是这个字。

  昶昶。

  至于他为什么不叫迟昶,我猜,是因为他也没有大人们讲得那么聪慧,学不会这个字。

  我把我的想法跟我妈说了之后,我亲爱的母亲大人翻了个白眼,跟我解释了一通——

  迟家家大业大,他又是个独苗苗,被全家当命根子似的宠着。在取名上,更是不能含糊。

  “昶”字虽好,但他毕竟姓迟。

  迟老爷子见不得他的宝贝孙儿吃一点儿苦,怕他虽有福泽,却来得太迟,于是便只将“昶”字做了他的小名。

  嚯,那家伙还是个宝贝疙瘩。

  我也是个宝贝疙瘩。

  但奈何周围人鉴赏水平有限,没发现我这个宝贝,倒是迟卿那个心黑透了的家伙,从小到大,就没缺过爱慕者。

  我有时盯着他那张好看得有些过分的脸蛋,心里阴暗地想,说不准当年,他就是靠这张脸哄骗我爸妈,叫我跟他道歉的。

  我有时想要恶心他,便故意肉麻地叫他“昶昶”。

  起先一叫就会挨打,后来……后来叫还是会挨打。

  这家伙冷漠得惊人,除了我借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同他稍微亲近一点儿之外,还真没见过他和谁亲近过。

  迟卿这家伙学习好,体育好,人品……人品我们先不谈,明明和我一样的年纪,却已经可以在他爸的公司混得风生水起了。

  我嫉妒得那个牙痒啊。

  学着他的样子去我家公司混了两天之后,被我爸一脚踹出了公司,要我好好当我的富三代去。

  可恶!

  不过迟卿他有一点儿不如我的,他格外相信鬼神之说,而且,他只要有机会,就往道观跑,不光是帝都,国内大大小小的道观都被他跑了个遍。

  我笑他说,大哥,二十一世纪了,你还信这一套啊。跑这么多道观,你是将来打算当道士吗?

  那时迟卿刚从道观出来,他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颓然,我故意说这话,想让他振作一点儿。他听完我的话,果然笑起来,我正暗暗得意,耳朵就被我那刚从里边出来的爸妈一左一右揪住。

  可恶!我就说这家伙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除了这个癖好之外,他还喜欢收集铃铛,叮叮当当的。这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收集的铃铛多了之后,每次出门,我总觉得这家伙有点毛病。

  他总要在那一堆铃铛中挑挑拣拣半天,一个一个仔细听过去,我实在是听不出它们有什么区别,但迟卿却听得格外认真,仿佛挑错了铃铛,跟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有一次,他挑铃铛时,我习以为常地等在一边,却听他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似乎是在埋怨自己笨什么的。

  我天,他笨?

  我看他真是挑铃铛把脑子给挑糊涂了。

  虽然我总是说这家伙是个王八蛋,但我不得不承认,迟卿其人,确实是我有生之年,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我从前,在书上看到一个词,叫“慧极必伤”。

  我第一次看时,觉得这词真好笑,伤伤伤,老子蠢得都快烦死了,他们聪明人倒是先叫嚷起来了。

  可是后来,我从我爸妈嘴中得知迟卿生病的消息,急匆匆赶去他家看他时,却见到了令我终生难忘的一幕——

  刘海遮住眼睛的青年肤色呈现病态的白,只有两只手腕处的伤痕,呈现触目惊心的红。

  一只手腕处还好些,只是有一道很深的齿痕,但好在没有出血。

  而另一只手腕上,却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他垂眸,修长的手指握着小刀,很随意地在空中舞出漂亮的刀花。

  我吓得腿软,哭丧着脸说,哥们,你神经病啊。

  迟卿转过头,瞥我一眼,相当温柔地说了声滚。

  我倒是想滚啊,但谁叫他是我朋友,我二话不说,扑上去就要夺他手里的刀,却被他很轻松地拦下。我灵机一动,抱住他的腿,开始嚎:“大哥,你别想不开啊,你总有梦想吧,你的梦想是什么?”

  “当鬼。”

  “……靠,你这还不如当道士去呢。”

  一听我提到“道士”,那原本还挺平静的人突然激动起来,“去特么的臭道士,骗子。”

  我发誓我没有和他一样的想法,但是当时的情况就摆在这,于是我也附和道:“就是,去特么的臭道士。”

  然后,我脑袋就被他敲了一下,“谁准你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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