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大结局)永远不用后悔药（2 / 2）

在子弹飞来的那一刻，小芳本能地不惜牺牲自己为他挡子弹，绝不仅仅是出于保镖的职业修养，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保镖了。  小芳用生命证明了这份爱有多厚重，以前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呢。

曲南休仰天长叹，自己真是天字第一号傻瓜，该爱的人，一个都没有好好去爱！

李汤霓的病房里。  “曲南休，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

“好，再也不分开。”

“什么矜持，我不要了，我就要你。”

“我也是。你知道吗，看到你被绑在那儿，我真的想去替你，哪怕拿我的命，只是去换给你松了绑活动活动筋骨都行。”

“不许拿你的命，你想让我守寡啊？”

“不想，哈哈。我的恐黑症好了，恐婚症一定也不在话下。李汤霓，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了。”

其实他本来还想说，“等你一出院咱们就结婚，这回我说什么也不跑了”。可想到辜负了别的好姑娘，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所幸小芳生命力顽强，子弹又偏了一点点没伤到要害，命总算是保住了，终于离开了ICU，被推进普通病房。

曲南休去看她。为了缓解气氛，一进门就说：“太好了，我就说嘛，你想捐躯没那么容易。”

小芳却别过脸去不看他。  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才向曲南休表露了心迹，结果没死成，再见他会羞死人的好不好。

小曲不想刺激她，也不逼她说话，看她醒着，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好玩的事儿给她听。

小芳假装闭目养神，可是听到特逗的地方，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然后又龇牙咧嘴，因为牵扯着伤口疼得厉害。

小曲自责：“哎呀呀都怪我，不应该逗你笑的。”

小芳这才转过脸来。  曲南休发现，她那张圆脸都瘦了，快冒尖了，这回可真是为自己受了大罪了。

为了避免尴尬，小芳主动扯别的：“摇摇也太先进了，反应也太快了，她居然也知道替你挡子弹！”

“那也不如你快。”

小芳不好意思地掩饰：“我这不是职业病吗，我怕她速度不够快，万一挡不住......”

“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你死了，我还能踏踏实实活下去吗？”

小芳沉默了半晌：“但是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能踏踏实实活下去。”

曲南休感到一阵剥骨抽筋般的心痛。  人之将死的时候，至少是自己认为自己快死的时候，说的都是真话。  虽然一码归一码，但他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小芳的心痛之上？所以暂时还不能办婚礼。

但这一次，曲南休吸取教训了，他决定不再对李汤霓隐瞒，有什么就对她说什么，好好沟通。

“什么？小芳竟然说她爱你？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呀？”李汤霓震惊之余，也对小曲表示出感谢和理解，“你能告诉我太好了，其实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最怕的就是你一个人默默承受，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答应你，以后有什么都跟你说，咱们之间再也没有隔阂。”

“嗯，那咱俩的事就再缓缓吧，小芳是你的救命恩人，咱们总不能让恩人伤心......”

摇摇也算小曲的救命恩人，因为当时谁都不知道子弹到底会往哪儿飞，第一反应舍己救他的，都要算他的救命恩人。  曲南休去谢摇摇，摇摇却递给他一本书：“我为什么会想替你挡子弹，都写在里面了。”

书名叫《我曾爱过一个人类》。

“你写的？！都出版了？！”

“嗯，给你做个纪念。”

摇摇在绑架事件中的出色表现，让大家发现了高级人工智能在刑侦方面的优势，可以大大减少伤亡。所以还需要对她做更多的测试，所以接下来她会更忙。

曲南休翻开读了几章，内心被强烈地撼动着——承蒙这么多好女孩付出真心，自己真是个幸福的家伙！  不过，如果一生只被一人爱，也只爱一人，好像更方便点儿......

这天，小曲从封闭实验室出去，同事跟他说，有人找他。  跑到会客室一看，这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编剧兼导演李XX吗？

虽然小曲几乎没有时间看电影看电视，可对这位如雷贯耳的名字还是熟悉的。

“曲先生，我们看了很多有关您和后悔药的报道，也读了那本《我曾爱过一个人类》，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好题材。不知道您愿不愿意授权我们拍电影呢？”

一年后，电影上映，名字叫做《来份后悔药》。

曲南休的角色由国内当红男星扮演，而摇摇这个角色，由齐梦思扮演。  齐梦思当年的戏言成真。  该电影红遍大江南北，男女主演均斩获金鸡奖、百花奖、华表奖......之最佳男女主称号。

后来，这个题材又走向了好莱坞，也拍了电视剧，出了小说甚至漫画，几岁的毛孩子都看得津津有味儿。

这些都是后话了。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股份被拿回来了，罗锦年依然不能原谅自己，坚持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责，申请到脑云天财务部工作，不领工资。

程六朝说：“不领工资可以，我养你，作我老婆。”

原来，在事业感情双失意的低迷期，罗锦年秉着报恩的想法，始终陪伴在程六朝左右，两人萌生了美好的感情，最终走到了一起。

小芳伤得重，饶是她身体基础这么好，也足足养了半年才算彻底康复。

这期间，她没再对曲南休说过一句表示感情的话。  伤一好，她就收拾行囊离开了这个城市，也留下了对曲南休和李汤霓诚挚的祝福。  但她知道，自己已经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永远留在了曲南休的心中，这就足够了。

婚礼低调完成，曲南休的恐婚症再也没有发作过。

如果足够爱，就可以战胜一切的恐惧。

棱花终于生了一个男孩，在家里的地位有所提升。但要那家人真正放下重男轻女的偏见，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实现的。

曲南休全心投入事业中，他的团队为人类脑神经领域屡屡创造科学奇迹。  他脑神经周围的气泡早已完全消失，从此再也没有进入过幻境。随着他处世越来越有分寸，耳边也再没出现过恍如天外智者一般的嗓音。

邵帅本想羞辱曲南休之后，三人同归于尽，结果一个都没干掉就被抓了。各种罪行叠加，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实属罪有应得。

脑云天没了邵帅的干扰，一切运作得更加顺利。

时光如白驹过隙，就这样一晃，又40多年过去了......

这个时候的人类社会，比起后悔药刚问世那会儿又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此时，全球15个主要国家的810万个就业岗位已被人工智能所代替。  人工智能高度发展，像摇摇一样的AI走进了千家万户，不但可以帮忙处理各种事务，还能像Y2一样给失去亲人者带来慰藉。

所有的人工智能情感机器人身上，都安装有一个开关，以便人类对他们进行控制。

40多年间，又有许多位像曲南休以前一样，一言不合就进入幻境或者听到天外声音的人涌现出来。

高速发展的科学最终证实，曲南休和这些人都是接收到了来自高维空间的信息。  至于为什么，有可能是他们在某个时间点，脑电波跟宇宙波达成了共振造成的。

更深的原理留待继续探索。

已经叱咤了脑神经界几十年的曲南休，此刻正对着穿衣镜说话。  镜子里面此刻照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程六朝。

他们俩都已经70岁了，但绝对不算高龄。因为现在的人活到两百岁不是难事，而70岁看起来跟以前的40差不多。

“老程，等我今晚办完事回来，叫上天元、文杰，咱们哥儿几个又该一起喝几杯了。”

“没问题，我来安排，给你接风！”

镜子里程六朝的影像消失，曲南休看到了自己，精神矍铄，鬓发乌黑，要是跟儿子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兄弟俩。而李汤霓若跟他们的女儿站在一起，那分明就是一对姐妹花。

一辆水陆两用车停在京郊别墅门口，司机拉开门：“曲先生，请。”

今天，他应邀去万里之外的一所国外著名高校，作为嘉宾发表毕业讲话。

临行前，一位美妇人在旁边为他悉心整了整领带：“南休，一路平安。”

曲南休也笑意盈盈地伸手，摘下飘落在汤霓头发上的一片树叶，然后吻在她耳边。

这时的飞机已经大大提速，从帝都飞往纽约只需区区90分钟。

忽然，飞机遭遇极强气流，颠簸不止。

头等舱旁边座位一个老美，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可曲南休却面不改色地在座位上淡定地喝着啤酒。

20分钟后，飞机才算脱险。  老美松了一口气问：“老兄，你怎么一点都不慌，难道你死过吗？”

曲南休把玩着手中的啤酒罐，好不洒脱地说：“因为我活过。”  ......

环绕立体声超大礼堂，毕业典礼正在进行。

“同学们，以下是我个人对你们的期望——我希望你们偶尔承受不公，好明白公正的价值之高；我希望你们不时遭遇背叛，好懂得忠诚的分量之重；我希望你们不时品尝孤单，好让你们明白，友情并非理所应当；我希望你们运气有时差一点，好让你们看清机会二字的珍贵；我希望你们被冷落，好让你们学会倾听；我希望你们经历痛苦，好让你们学会同情......”

台上的身影显得格外修长挺拔，曲南休顿了顿，最后说：

“我希望，你们时时刻刻珍惜所有，永远都用不到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