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一枝花(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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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化田不是个多话的人,在马车上微微阖眼,摆明了一副不愿在马车上多谈的模样。

这正好随了车上另两人的意,晏良有预感到西厂之后会更加没时间吃鱼,便打定主意要趁还在马车上时赶快解决掉手里的烤鱼;李寻乐想法与他相似,但吃了几口后才迟钝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这条鱼怎么比之前小了些

李寻乐迟疑地开口“晏兄”

晏良头也不抬“花姑娘与你换了。”

李寻乐“原来如此。”

好歹是他的长辈换就换了吧。

李寻乐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鱼,轻轻叹了口气,动筷吃了起来。

雨化田眼微阖,却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先是因李寻乐终于发现烤鱼被换了而心情微妙,同时因他们提到的“花姑娘”而想到了方才在李府院中瞥见的杏衫姑娘。

探花郎与两位姑娘的风流佳话连雨化田亦有所耳闻,若他没想错,偷换烤鱼的杏衫姑娘便是传闻中的花姑娘。

传闻不可尽信,雨化田深谙此理,心里将那杏衫姑娘的身份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暂且搁置了。

晏良吃得快,李寻乐还在慢条斯理地挑刺时他已经将筷子一放,靠着车壁开始咸鱼瘫,周围弥漫着悠闲自在的氛围。

三人分明是在同一个车厢之中,一张矮几将双方分隔开,犹如楚汉河界,两侧的气氛泾渭分明。

马车中飘着烤鱼的香味,帘布被掀起一角散味,盘筷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十分明显。

雨化田睁眼,一眼便望见了晏良满足地瘫靠在车壁一角。

而对方身侧的李寻乐则是脊背挺直,抬手间也显得一本正经。

雨化田当日在琼林宴上望见了那一甲三人,三人各有特色,可三人中唯有晏良一人尤为出挑。彼时晏良身姿如松,与众人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间皆是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琼林宴上的探花郎与他面前这个懒洋洋的青年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探花郎人前人后两副模样,状元郎却是从始至终都显得一板一眼。

雨化田心想为何这人会在他面前摆出来这副懒洋洋的姿态,莫非是不把他当外人

晏良似有所觉,微微抬眼,对着他展颜一笑。

雨化田收回视线,丝毫没有回应的打算。

晏良也不恼,继续懒洋洋地瘫着。他不知道雨化田找他和李寻乐是想问些什么事,但能让西厂督主特意来找他们的事定然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西厂最近正在追查的则是礼部侍郎于家中横死的案子,若是找他们定然也与这件案子脱不开关系。

晏良若有所思,刘长旻今日告假没来他心中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待李寻乐解决完烤鱼后又过了一刻钟,马车在西厂前停了下来。

雨化田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他们身上都沾染了烤鱼的气味,三个人顶着一身的烤鱼味从门口守卫面前经过进了面前的院子。

西厂位于阴处,寂静而又阴森森的,透着股凉气。

雨化田带着他二人直往后院去,脚步不停。李寻乐心中疑虑,他同样疑惑于雨化田所要询问之事,随着四周景物变化,空气中也隐隐有清香弥漫开来,雨化田在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屋外有一个以布蒙住口鼻的小太监,雨化田朝他示意了下,那小太监急忙奉上了三块布。

待看见晏三人蒙住口鼻,小太监伸手将门推开,雨化田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晏良在蒙上那块布时心中便有了觉悟,因此看见了房中景象后反应不是太大,只是紧紧闭嘴。

房中躺着一具面容被划烂的尸体,已腐烂生蛆,细看之下能看见在皮肉中翻滚蠕动的白色蛆。而那人身上的衣裳赫然是绣着鸳鸯的青色官服,是正七品文官的配置。

李寻乐初次见到这情景,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胃中一阵翻滚,几欲作呕,微微躬身,面色难看极了。

怪不得叫他们蒙住口鼻,怪不得这院子里有着古怪的清香

清香是为遮掩腐臭,蒙住口鼻是为以防闻见那气味。

晏良沉默地拍拍李寻乐的后背希望能安抚他,李寻乐脑子里全是方才看见的尸体模样,不止胃中难受,心里也难受极了。

雨化田将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待两人冷静下来后轻飘飘地开口道“你二人与刘长旻最为相熟,能否确定这尸体的身份”

李寻乐心头一颤,惊疑不定地看向雨化田,对方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垂眸盯着那具尸体,又问道“我听人说你们三人最为熟悉既然如此,能认出他来吗”

晏良神情微妙,抬眼看了看雨化田,才俯身将那具尸体细细看了看。

“是他。”

晏良指着那人颈侧的一点红痣,那处皮肤完好,只是红痣比他之前瞥见时颜色深了许多。

雨化田微微扬眉“只凭这红痣你便能确定是他”

“此人身量与刘兄相同,且有这点红痣。”晏良慢吞吞地道,“判定这尸体是刘兄,不过是我一己之见,若是雨督主另有高见也无妨。”

刘长旻孤身一人赴京赶考,与诸位考生少有往来,与之前的晏慎独是同一类人,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刘长旻很有钱,有钱到一个人便能在京城中租一个宅子。

入翰林院后因为三人同为一甲,比之翰林院的其他同僚与晏良和李寻乐更为亲近;但也并没亲近到能将家中的情况告诉他们,尽管看起来十分热情,却总是如同隔着一层纱一般,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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