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何处凝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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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让姜清赏有隐疾,大概就不举这么一两百年吧”,司满梨眼都不眨地多加了五倍的量进去,咚,又慢条斯理地把若草花切开,碎成一片片。

那力道,海汲光看着都觉得有两个地方一痛。

药丸出锅了,无色无味一小粒,司满梨准备将它丢进姜清赏的杯子里。傅吹星听到这里,感觉不应坐视姜清赏惨遭毒手,于是轻咳了一声“阿梨,这样不妥。”

“你怎么还能听见”司满梨很诧异,一边悄悄把药丢了进去,一点声音也没发出。他又摸出一颗草莓味的糖丸,放在傅吹星掌心,“我没有动,它在这里了。”

傅吹星深吸一口气,在他指缝之间摸了一阵,“本来的那颗呢”

司满梨强行确认“没有其他的,就是它。”

海汲迫于他的威势,也违心附和道“小仙君,没错,就是这颗,因为我的胃酸是草莓味的,所以炼制出来的药丸也是草莓味的。”

都说物似主人形,果然也是一模一样地睁眼说瞎话。傅吹星拈着草莓糖送到他唇边,语气寒凉“哦,既然如此,那你吃吗”

司满梨困惑地看着他的指尖,舔了舔,脑子里忽然乱作一团,分不清这颗到底是糖,还是隐疾的药丸。

这要是出错,代价可太大了。

如果给惜之吃的话,照常理来说未尝不可,但实际上会受苦的,还是作罢。

“那你罚我吧”,没想到今天不能糊弄过去,司满梨有些挫败地咬着唇。

傅吹星自从认识司满梨以来,当真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么丰富多彩的表情,静静欣赏了一会,直接把草莓糖丢掉了,又把发带扯下来,给他系了回去“先记着吧,日后再说。”

司满梨有些不满“它被你撕坏了一点点边。”

傅吹星不得不提醒道“这条发带是我的信物。”所以司满梨究竟为什么会本末倒置,因为他的信物而迁怒于他本人

但一个醉鬼是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司满梨拎起那个被撕坏的一角,控诉一般地伸到他眼皮底下“真的被你撕坏了,你得再给我一条。”

傅吹星当然不同意“我一共只有两条,另外一条现在正在我头上用来束发。”

司满梨权衡了一番,如果惜之拿出另一条缎带的话就要披发,他披发的样子格外好看,并且极度碍眼的姜清赏等人现在也在场还是先用原来这条吧,反正都是惜之给他的,都挺好。

交涉完毕,楚惜璇那边一架也正好吵完,走过来。

她眼尖地看见桌上满满一杯酒,似乎是姜清赏的杯子,也不管姜清赏是不是介意,爽利地仰头就干了,还不忘一抹嘴“我怎么品出了一点甜味莫非这就是苦酒回甘吗,果然是好酒”

司满梨神态微妙地保持了沉默

算了,隐疾就隐疾,反正楚二小姐也不具备那个硬性条件,喝了应该没事吧

他下一瞬就看见了楚惜璇探出手,一把圈住了傅吹星的肩,甚至还特意来回摇晃了两下。

傅吹星对女士一向尊重“楚二小姐有事”

楚惜璇视线幽幽地瞅着他半晌,迷迷瞪瞪,好不容易认出了他是谁,顿时非常响亮地喊了一声“阿星我儿啊”

司满梨握着千鲤的手骇然停在半空。

这称呼杀伤力太强,饶是他一向淡然平静,都感觉一道惊雷从头顶劈下。

过了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叫惜之那什么,但是你又喜爱于他”

楚惜璇大声打断他,理直气壮“正是如此这样亲上加亲岂不妙哉再说,你不觉得我和阿星我儿这样相恋,很有一种悖逆天伦的爽感吗”

死一般的沉寂。

傅吹星的脸仿佛被割开了一道缝,连基本的冷淡神情都维持不住了。

不,他绝对不是这么想的,司满梨肯定也不是。

姜清赏见她越说越不堪,赶紧站出来给楚惜璇发声了一句“楚二她是罗浮城的神赐之子,和整个修仙界没有血脉羁绊,也不信这些伦理纲常,他们罗浮城不禁止三代以内至亲通婚的。”

司满梨闻言,身为医者的专业素养在这一瞬抬头罗浮城这种操作,不知带来了多少畸形儿,难怪楚惜璇表现如此,恐怕她虽然外观正常,脑子却是有病的。

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职业微笑,是应对脑疾病人最常用的那种,同时把傅吹星扯到自己身后,以免感染上对方的病气“楚姑娘言之有理,是我见识浅薄了。”

殷九觉得这谈话走向不太对,眼看司满梨手指微动,似乎下个步骤就是要解剖病人脑子了,他赶快把宴会进程加快到最后一步“好了各位,我们来看烟花吧”

九歌九弃堂的烟花甚为出名,他一说,众人都来了兴致,开始欣赏。

正是午夜昏暗时,随着他一击掌,早已备好的烟火爆竹升空而起。

瑰丽的烟花似雨散落,一瞬倏然绽开一瞬又聚合,像无数的鲜花盛放后凋零。灰烬纷扬坠下,在指尖逐渐冷却,凝结为一枚枚姿态各异的物件。

傅吹星伸手一接,那片浅蓝烟花在他掌心穿梭跳跃,渐渐变形成了一条游鱼,浮在空中摇头摆尾,过了许久才消散。

九歌九弃堂很少放烟火,况且是在望月台这样高耸入云的地方,已然几乎于神迹。沉睡的全城都被惊动,居民纷纷披衣外出,挤满了街头巷尾看烟花。

那样的惊叹赞美许愿之声,即使是万丈高台之上,也能隐约听得些许。

姜清赏等人凑热闹,七嘴八舌地大谈特谈愿望,傅吹星听着,竟似有些失神。

他就像游离在喧嚣之外,被隔绝出一片亘古的寂寥,繁华不属于他,沉寂也不属于他,他无处可归,又随时会杳如黄鹤,一去不复返。

清泠泠,不像是鲜活的尘中人。

然而有一束目光投射在他身上,存在感过于强烈,就像丝线一样越缠越紧,把傅吹星生生拉回了人间。他诧异地一转身,正好看进了一双深邃无边的碧瞳,是司满梨。

这世上,绝不存在什么正好撞上对方视线的巧合,如果有,那就是他一直在看着你。

万人空巷,所有人在仰头看烟火,而他在看着你。

同一时刻,忙着捕捉素材的胡七阙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小细节,也如此感慨道。

她刚说完,一回头,却发现卜凝也没有看烟花,而是定定地盯着她看。

“”胡七阙心往下沉,满脸不可置信的悲痛,“卜凝,你不会也对我有那种想法吧”

“”卜凝也一脸悲痛地沉默了,“七七,可是你的嘴角有一圈酱汁啊”

散场后,望月台下。

姜清赏抱着傅吹星的腰坚决不放人走,一路带得他跌跌撞撞,差点摔倒。孤光殿随行的老仆赶过来道歉,将人剥下来,变出一个巨泡泡,把他们挣扎不休的少主困在半空中,一路往前飘飞,带回去。

浣青阁的师兄几个也联手上阵,连拖带拉抱住小祖宗。

方镜寒一边大喊“我才不稀罕什么傅吹星”,一边哭哭啼啼“让我跟傅吹星走,阿娘,我要跟他回家睡觉”最后,被死死捂住了嘴拖走。

两拨人在长廊遇上,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孩子难带啊”

互相笑笑,颇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这时浣青阁的大师兄插了一句“你们姜少殿主是孤光殿几十年来唯一入世的弟子,看起来就阳光明媚、活泼开朗,而且心地还很纯善,难道这还不够好”

孤光殿的老仆长吁短叹“殿主怕小公子一人流落在外不放心,特命我们几个追随,辛苦受累都是应该的。倒是你们小阁主无非也就是为人刻薄、口是心非了些,你按他说的反着来做不就行了,能有什么难处”

“哈,这你就不理解我的苦了,明明就是我最难,三更眠五更起只为起来抓烤鸡”

“呵呵,身在福中不知福”

两拨人互相看看,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各自哼了一声,分道扬镳。

另一头。

殷九收拾完场地回房,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但到底是什么事呢

他的脑子已经被过多的润滑油给泡坏了,费力地纠结了老半天也没想出来。害,不管了,能忘记的事肯定不重要。

直到几天后他猛然发现,全仙门最近都在流传一个噩耗

桑令宗一鼓成名的小师妹胡七阙,年方二八,勇当海王,手持绿帽按需发放,左拥一只同门师兄卜凝,右抱一个九歌九弃堂未来掌门殷九,后有无数想要一亲花魁芳泽的斗士严阵以待。

消息来源极为可靠,是自称有亲属关系的、不愿透露姓名的罗浮城二小姐楚某某。

采风官激情约谈被害人之一的卜凝,得到字字珠玑的六字回复“滚你奶奶的腿”

另一名受害者殷九哦,我日。

次日,各宗互相告别,离开九歌九弃堂。

姜清赏喝断片了,又服了遗忘药,早忘记了昨天晚宴发生的事,见到司满梨又是一口一个“小舅子”。

司满梨也带着一如既往的春风笑意,月白衣衫簌簌翻飞,在阳光的映照下清透如水。他听见这个称呼,脸色丝毫没有改变,尽管心里已经将姜清赏先凌迟再鞭尸一万次“姜公子有事吗”

姜清赏眼神直往他身后瞟。

傅吹星站在人群中,永远第一眼就能看见,桃花人面,深雪长剑,绯衣欲燃。

桑令宗全员的返程,是跟药神宫弟子一道的,只因凌霄飞舟已经被二师兄操作不当爆炸毁去,而药神宫又与他们毗邻,完全顺路。

姜清赏期期艾艾地试图和司满梨打个商量“我这次出门历练并没有固定去处,能不能捎我一程去桑令宗”

司满梨不动声色地婉拒“我无法做主,你去问惜之。”

“小星星他不可能答应我所以我才来跟你商量的,小星星一定很尊重你的意见,哎司先生,你别走啊”姜清赏看他根本不理人,急了,上前一步试图拽住人。

司满梨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退开他一些距离“姜公子,你的好意有时对别人来说是一种困扰,是以,我不会做出让惜之为难的事,你也莫要强求我了。”

“好吧。”姜清赏唉声叹气,果然不敢再纠缠,生怕他去给傅吹星上眼药,放人走了。

郁偌抱着一叠书站在走廊下旁观半晌,这时终于忍不住提议“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留在九歌九弃堂学吹唢呐啊”

他挑了挑眉,“不然去罗浮城找你的未婚妻也行,指不定就天雷勾地火,铁杵磨成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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