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时度绛河（九）（2 / 2）

狐车重新起飞。

小雪看着青行灯的恐怖小故事，不由自主地轻轻吸了口气，往晴明那边蹭了蹭，挨近一点。晴明浅笑着舒展衣袖，无比自然地往殿下那边靠了靠。

“殿下，要拉住我的袖子吗？”他柔和嗓音。

小雪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倒也不用。”身体十分诚实地挨近晴明，一边倒吸一口凉气，一边又看得目不转睛。

晴明看着他和殿下的衣裳交叠，近在咫尺。唇角不自觉上弯，并在心里给青行灯一个好评。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上腾一股黑雾。挡住了去路。

污浊而阴秽之气张牙舞爪，那黑雾中似乎翻涌无数怨恨的负面情绪，几若凝结成状，铺面而来。尚隔了些距离，似乎都能听见那不断尖啸的咒骂和哭嚎。

小雪本就比常人感官更加灵敏，她的脸色刹那变得苍白。一双白净纤长的手指捂住小雪的耳朵。小雪满脑子诡异而阴暗的呼啸，她蹙着秀气的眉，珠贝似的牙齿细小咬在红唇上。不自觉抓住了晴明的衣袖。

晴明终于如愿被殿下拉住了袖子，他们挨得很近，他以一个绝对保护的姿势，看上去就像把殿下圈进了自己的世界。他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

世人皆称道晴明风仪，端雅自持，矜贵清和，是圣贤所称道的泰山崩而不改其色。

事实只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事情不能使他变色。

但，现在，他生气了。

很生气。

晴明未成名前，也只被人或妖物堵过寥寥几次，其中一次中途就被殿下挡下了。后来一举成名天下知，再甚少有人或妖怪敢找上门来。为数不多打到他跟前的大妖怪也在随后流血流泪，或者称他一声举世无双，视若挚友。

他根本不把区区一个疫鬼放进眼里，但他家殿下是逆鳞，是在心之尖上。

满脑子毁天灭地的咒术，再开口他的声音却极其温柔。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很轻，“殿下稍等，很快就会解决掉。”

小雪现下头脑发胀不仅是因为满带血腥怨恨的疫鬼的精神污染，更因为她脑中不断冲突着各类记忆。

“好。”她道。

晴明想这一个好字，他能做他所能做的一切。

现下嘛，则是：让这个疫鬼破灭。

“那请您稍等。”

他不想让殿下看见此般阴秽。

晴明一个人撩开帘子出去，冷冷看着拦路的疫鬼，面若寒霜，一双眼睛没有半分情感。

疫鬼被强行驱使只有狂躁和破坏，对上这个眼神都下意识感觉到了危险。下一秒，它几乎没有反应的余地，就被彻底湮灭为一缕青烟。

晴明觉得他下手太快，但他又想这背后驱使之人，微微眯眼。

罢了，到时再好好和幕后人交一次手吧。

他转身。

就在这瞬间，埋伏在不远处的人趁机发起攻击，拼尽全力。

似箭雨，无数暗芒直逼晴明背心。迫近不到三尺，袭击者嘴角狰狞得意的笑意倏地僵住，一层七彩薄膜将所有攻击拦住。

晴明眼里的冷意尚未收敛，即刻迸发出无限的欢喜。

他熟悉的那道身影撩开帘子，弯腰出来。

黑发黑眸，她却像身披万千华彩。

不可名物的美在她抬眸的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