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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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薇不肯同意,见刘伶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笑道,“这事儿是我张罗不假,可拍板定案的,是宫里那位。”

“咱们皇后娘娘学富五车,早年外祖父亲自教导她四书五经,功课比好些男人还好。如今陛下身子不好,娘娘日夜烦心,不过是借由这个方法积攒福气罢了。”

“原来是这样。”

刘伶从未读过书,不过是早年跟着刘家宗学学过几个字,不做个睁眼瞎罢了。若说诗词歌赋,四书五经里的大道理,是半点儿也不晓得。

“顾姐姐,若是那些个书本有多余的,我能不能,我也想瞧瞧。你放心,我定是会好好保护好书本,不让它们受损的。”

“这有何不可?”

顾知薇见刘伶求知识心切,笑道,“倒不如这样,你若想看书,何必去外头和男人们去抢着看。我这里有娘娘赏下的蒙学一套,你若是不嫌弃,便拿去看着,若是不懂的,只管来和我说,或者,你去问八表哥也是可以的。”

提起崔家八爷,刘伶便是有万千羞涩也顾不得了。拉着顾知薇在塌子上坐了,道,

“顾姐姐,我也不瞒着你。我到如今也不敢相信,我真的能嫁给八表哥不成?他人品好模样好,虽然未曾科举,可学识也渊博,我不过是认得几个字,功课比不上也就算了,便是家里,那也和崔家差的远了。”

更何况,二姑姑她心中的好媳妇,是顾姐姐这样的。她这样的,怎么配得上表哥那样的人物?

“你又说胡话,陛下亲自下的旨,可还有假的不成?”

顾知薇见她神色微微惊慌,知她原先就有的自卑,不是一句两句便能消除。道,

“便是你不如崔家表哥,一日认识十个字,一百日便一千个字,日积月累,总能万字千字认下,又如何比不得他。”

日积月累,总能和表哥学问一样吗?

马车里,刘伶见顾知薇翻着账本心起羡慕,她只认得几个字,见什么百花园,便知道是崔家下旬的百花宴,听说,是崔老太太亲自请顾知薇张罗。

她不止比不上八表哥,甚至,连薇姐姐学问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车马晃动,无声进了太白楼后院。三层临街商铺,一楼说书先生拍案讲着当朝太子,镇北王血洗鞑子王庭的传奇,茶座上叫好声一片,各个称赞镇北王英勇。

三楼雅间,偶有书生辩的面红耳赤,等上了三层,人静物静,走廊里连个响动也无。

刘伶一脸好奇跟在顾知薇身后,见两侧门窗紧闭,心底起了几分疑惑,这三楼,怎么好似连个动静也无?

“刘姑娘,您往这里来。”

殷勤小二笑的和善,轻瞧走廊拐角的竹门,笑道,“刘家老爷和崔家八爷在里头说话,说是瞧见刘姑娘,让您也进去说话。”

可,顾姐姐她....

刘伶正要再说话,见走廊两侧站着些玄衣披甲的近卫军。

这是,当今太子也在。

“这顾姑娘和当今太子真是般配,顾姑娘为人聪敏,太子老持稳重,陛下真是青眼发现了好姻缘。”

“可不是,只可惜太子到底不言苟笑了些。配顾姑娘,着实委屈了。”

“怎么?配不上太子,难不成,要配你这等书生不成?”

“若得顾姑娘为妻,自然稀世珍宝以养之...”

“柳兄吃醉了酒,说起狂话来,咱们快些家去,改日再聚。”

一时间,桌椅摇动,告别声四起,人走的干干净净。隔壁雅间,顾知薇额角微汗,满心忐忑的看向手持茶盏的靛蓝衣裳男人。

指节修长,指甲剪到齐平,自打那日宫中一别,顾知薇已经一旬未见到傅仲正。他初登太子宝座,军国大事自然他一一定夺。陛下身子骨越发不好,听姨妈说,每日咳嗽到半夜才好,几乎夜夜不能成眠。日子艰难,朝廷赏自然也万事让傅仲正做主。

他,想必日子也艰难。只浑身的气势,越发让人望而生畏,一眼,便让人怕到心底去。

“孤不言苟笑,委屈了你?”

傅仲正察觉到顾知薇犹疑目光,左右飘着就是唯独不敢直视自己。原本自己本没什么时间,是把顾学士等人抽到内阁,略顶替下才抽空和这人采买首饰,可谁知,竟然不知民间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笑话!他身为储君还配不上顾知薇。那个酸朽书生,他,他配吗?

“不委屈。”

傅仲正酸气来的莫名其妙,顾知薇便是再聪敏,也不知该如何安抚。惹了他的是隔壁那二人酒后醉话,他要是算账,找那人去。她才是凭空来的无妄之灾,实在是委屈。

“...”

傅仲正撂了茶盏,见顾知薇委屈巴巴低首看着桌面,莺粉罗裙下,玉白手指绞紧,一看便是心底存了气。他这是在做什么,傅仲正捏紧额角,只觉得自己耐心倒是越发不好。

敬王银局和勾结鞑子一事铁证如山,可偏偏,朝中就是有那么一股酸腐书生,说什么先帝疼爱敬王,临死特意下旨保他性命。今既然杨太妃已死,敬王所犯之事,虽该追究,可到底是不应该处死敬王才是。

放屁!他今日若放过敬王,敬王便能饶恕他们不成?前世顾家罗家常家血流成河,那些个性命可不见敬王有丝毫心软。

只,往日被人碎嘴几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身为人君,岂能没有这点儿容人之量。可偏偏,说的是他和顾知薇,是他前世便想娶没有进门的妻子,说的是他心头挚爱,他岂能无气?

“他们方才说那些个话,虽说是念叨你不言苟笑,可仔细想想,也是说明身为人君,自该公正无私,怜惜百姓。”

顾知薇见傅仲正闷闷不肯说话,慢悠悠的开口劝他,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羞道,

“方才那人吃醉了酒,说的是胡话,你何必和他计较。还有那未吃醉的,说的可是,咱们是上好的好姻缘。”

他那里是和吃醉酒的人计较。他计较的是,那人说他配不上他的薇姐儿。傅仲正开口欲辩解,随即便咽了回去。那些个朝堂琐事,他说来也无用,倒不如眼下,先把饭食用过才是。

撇了眼旁侧屏气凝神的何四,“早年太白楼当家的厨子可在?捡着他拿手的呈上来,顾姑娘吃不得荤腥大物,清淡些才好。”

何四忙不迭应声下去准备。小心关上门,转身见徐妈妈站在廊间,问她,

“你们姑娘眼下虽未进门,那也是顶顶尊贵的人物。怎么不把这楼上雅间清空了,没得惹出一摊子事情出来。”

“这太白楼早年便是酒楼,你们家爷改成了个首饰铺子,我们姑娘上旬才借着这太白楼的名号,重新开了茶馆出来。若是掌柜的来了便把雅座清空,我们姑娘是慈善人,干不出这等子事儿出来。”

徐妈妈倒是明白何四的意思。隔壁那两个书生她也瞧见了,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是前头国子监的学生,若要打探问罪也容易。

只正是书生意气的时候,一人吃醉了酒说些胡话,不值当什么,姑娘定是不会怪罪,若是怪罪,那二人岂能完好走出太白楼。

“你啊,和你们姑娘一样,都是心底纯良的。若是敬王遗派,故意来给爷和姑娘添堵的,二人闹出个纠纷出来,你岂能担当得起。”

何四一脸得恨铁不成钢。眼瞅着这顾姑娘便要入主东宫,怎么这从主子到奴才,从来不心急。爷半旬未来这顾府,顾府上下,便是连嘘寒问暖的都没有,若不是崔皇后张罗着东宫上下事宜,又时刻让顾知薇进宫拿主意,时刻把大事小事传到东配殿去,他们爷才算是不那么惦记顾姑娘。

这顾姑娘到好,今儿个和刘家姑娘逛首饰做衣裳,明儿个和何家姑娘起诗社,桩桩件件,唯独想不起他们家爷。若不是今儿个爷心血来潮,说是要出宫在外头逛逛,别说是和顾知薇见面,便是二人老死不相往来,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没法子。

“你好歹提点些你们姑娘,咱们家爷要模样有模样,说起对姑娘的这份儿心,那是丝毫不比陛下对娘娘的感情浅。”

这么般配的二人,这么久没见,怎么就不见顾姑娘着急呢。

徐妈妈不答,指指门窗紧闭的雅间,笑道,

“爷方才嘱咐你什么?还不快去办了。”

姑娘和太子的事情,那是娘娘和老爷做主。眼下大奶奶怀着身孕,老太太身子骨不大安康,病病歪歪的,正是多事的时候。姑娘不去寻镇北王自然有她的道理,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多嘴什么。

“你...”

何四走了,雅间复又恢复宁静,顾知薇抬头,见傅仲正深眉阔目,阔肩朗朗坐于桌前。茶香晕溢,没得让男人浑身的青竹松柏香气淡了几分。

“你可是因敬王一事烦闷?”

顾知薇想起这阵子爹爹回家也是唉声叹气。明明敬王证据确凿,可偏偏碍于先帝旨意,无法动他分毫。

“你有何计策不成?”

傅仲正间顾知薇面带关切,心头一暖。探过身子把顾知薇柔夷握在掌心,笑道,“虽然棘手了些,可不算大事。自来臣子们忠君,是常理之中。”

只不过眼下这关头,忠于先帝,而不是当今陛下。说白了,还是对他这个太子不恭敬罢了。

顾知薇自然也想到这个,略带了几分沉重,可无论是何等境遇,都比傅仲正前世丧身北地沙场好。他们顾家,走出了这个死劫,她也算是没有白白多活了一回。

“敬王必须死,傅仲麒也必须死。”

傅仲正眸色一敛,倒是想起那日自己奔波千里从燕地回京。便听闻傅仲麒日夜守在顾学士府前,说什么对顾家姑娘一见衷心,若顾家不嫁,他便在顾家门楼前长跪不起。

他算是什么人物,也敢觊觎顾知薇。傅仲正冷笑,眼瞅着敬王拘禁于刑部大牢,这些个敬王的子嗣还在敬王府享受荣华富贵,实在是让人生出几分不满来。

男人掌心温度滚烫,从掌心四散到浑身各处。顾知薇喉头微紧,一时间语瑟住了。自打前头宫里分开,满打满算,二人已经许久未曾见面了。

她也想他了。

作者有话说: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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