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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是众所周知的强。

最接近本源的分支,天赋异凛的战斗意识,不畏疼、不怕苦,对自己尤其狠,拼命地锻炼着她的张扬,全部是由汗水铸就的。

无数个日夜的锤炼,塑造了她的骄傲。

按照规则,人类给予她信仰,她庇护人类不受灾厄的侵扰,并将火源撒满了大地,让人们得以烹制熟食。

直到她的领域出现了一个极其蛮横、她根本刚不过的灾厄。

灾厄与神是天敌。

它们智力低下,凭借着直觉做事,却总能选中正确的路线敢在火神的领土肆虐的,皆是高等级的灾厄。

神代初期,世界刚摆脱混沌,各个规则都处于待完善的状态,bug十分多,偶尔会诞生破坏力超标的奇怪生物。于是规则自动塑造了一个bug处理员战神。

根据丰成礼的指挥,无藏赶到了交战区。

他的刀,等同于他的半身,可以随着他的意愿调整长短、锋利度,有一定的灵智,方便他携带或战斗。

彼时,雀以惜被灾厄踩断了肋骨,艰难地操纵着焰火,焚烧着怪物的皮肉厚重的脚掌一下又一下地砸击她的身躯,砸得大地凹出一个巨坑。

她浑身浴血,火却烧得更烈。

这片荒山被她的火萦绕,似磅礴的晚霞,染红了天际的云,抹去了清透的湛蓝。

即使是死,她也要拉这头怪物陪葬

燃烧灵魂的话,能彻底激发神力。

在她自爆的前一秒,乌黑的剑刃如切豆腐一般,轻松地斩下了灾厄的前腿。有人抱着她跳离飞扬的尘埃,防止她因躲闪不及而被断肢砸伤。

她尚未看清“恩人”的五官,来者便握着刀柄,冲至灾厄附近,猛地把异兽踹了出去。

这是单方面吊打。

庞大得堪比高山的巨兽,跟面包似的,被人踹来踹去、搓扁揉圆,最后在破风的刀光下四分五裂,“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

这片区域下了会儿血雨。

雀以惜捂着伤口,缓缓坐起身,一眨不眨地盯着神代的守护者发如墨、眸似星,他的模样极为俊朗,五官之间蕴含着身为杀戮机器的冷硬,气息混杂了血腥味,不好闻,还吓人。

男人拎着滴血的刀,望向她。

“战神”雀以惜问。

无藏收刀入鞘,立于断肢残骸中,踩着淅淅沥沥的血,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他越过她,向远方走去。

她对战神不是爱,是憧憬。

一直被奉为强者的火神,遇见了想要追随的人。她如臣子,全身心地忠于自己的王这不是爱欲,是特别纯粹的信仰。

世人皆有信仰,她为何不能有

她跟着无藏处理危害神代的bug,维护世间的安稳,早已习惯当无藏的左右手。

男人没有意气风发,鲜少做些快意江湖的事,每天不是在去战场的路上,就是在提升自己。受无藏的影响,雀以惜也加强了锻炼所以,当神格破碎,她没有被反噬。

掌控了本源的无藏倒是伤得极重。

神代陨落那天,她作为幸存者之一,陪无藏行走于尸山血海里。向来冷硬如刀,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明带着一身的伤,步履从平稳转化成蹒跚。

男人侧头看她,褐色的瞳孔内满是茫然。

“为什么”

无藏的眼眶通红,嗓音低哑,透着湿润的泪意。他像是失去航向的船只,停泊在汪洋大海中。

雀以惜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的“王”怀着悲怆,颤抖着半跪下来,抚摸大滩大滩的血,无助地环顾四周“为什么”

那是战神唯一一次泣不成声。

是啊。为什么

雀以惜至今仍无法释怀。

神明分两种。一种类似于深林,继承长辈的神格与法则拥有这两样物品前,深林只能算“妖怪”。

另一种,是诞生自法则本身。

火神是后者。

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追随无藏前,她一心想变强,追随无藏后,她视无藏的意愿为一切少女其实不在乎神代的陨落,不在乎被世界遗弃。

她只在乎无藏的眼泪。

那是她的王。

战无不胜、坚不可摧、力拔山河她一次次地见证了无藏的强大,一次次地加深了内心的憧憬,一次次地梦想着成为他的模样。

然而

原来“王”亦会哭泣啊。

她望着无藏的背影,望着国破家亡的景象,望着绚烂依旧的夕阳,隐约意识到所有的事物,都将不复往日。

包括,她所憧憬着的英雄。

“再买点做甜品的材料”无藏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监督者喜欢吃。今天的菜比较多,顺便做些甜品吧。”

雀以惜回过神,笑着应道“好。”

人类和神,都是矛盾的。

他们明明商量过谋杀监督者的办法,甚至真的在少年的右手上划了一刀,确认了计划的可行性,却也能为鹤容烹制甜品,记下他的喜好,耐心投喂他。

有点好笑。

火神弯了弯眸子,神情活泼。

她的长辫子因她轻快的步伐而晃动,撩拨着气流。少女看着往手推车里装食材的无藏,轻声问“你会后悔吗”

“成为小鹤容的敌人,你会后悔吗”

无藏瞥了她一眼。

男人的瞳孔内无波无澜,平静得像是洞穴里的深潭,吹不进风,灌不进水,不受外物的干扰。

“不会。”他回答。

“除了没守住神代,我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后悔。”

雀以惜点头“明白了。”

清醒地沉沦着。

他是,她亦是。

信使下楼时,手里拿着个本子。他径直走到长鸣身侧,摊开自己的日记本,指尖划过几行文字。

神力倾泻,书页上立起虚影。

“不再等等吗”

“等什么”

“一个能让你的世界五彩缤纷的人。”

虚影上的两人在交谈。待放完这一小段记忆,信使合上书本,坐在女孩前方。他微眯起眼,笑了笑“你等到了,不是吗”

长鸣回视他。

已经不会再定期忘记一切的小妖怪耷拉着睫毛,慢吞吞地放下笔,把一看就充满童心的精美本子推给信使。

“可以帮我塑造出影像吗”她问。

信使

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张口时,神明的目光扫过纸页,被通篇的“小鹤容”震惊了几秒,便下意识地应了声“可以”。

实不相瞒,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信使摸了摸书本。

本子自动翻开,黑漆漆的文字飘起,转化成一个个音画俱全的影像,播放于虚空中。

疏宜年默默地放下了茶杯。

在浏览这些片段前,信使与监督者的关系不算亲近。减去吃饭、接受治疗的时间,他基本是宅在房间里,沉迷网上冲浪。

况且,指望一个毒舌傲娇主动向死敌搭话,不如指望母猪学爬树。

鹤容的形象逐渐变得立体。

信使沉默地看着,内心发生了激烈冲突这是世界派来的人。虽然各方面都完美戳我萌点,但不可以屈服

温柔面瘫,三无美人,懵懂纯净

神明抿紧了唇瓣,一脸严肃完了。笑起来更好看诶,明明我比较爱三无属性等等,我是不会认输的这是死敌

“信使。”长鸣不清楚他的挣扎,唤了他一声。

少年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影像上挪开,再故作厌烦地咳了咳,拉了下兜帽,生怕自己的真实心绪暴露。

擅长辨认情感的长鸣

明明看得那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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