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1 / 1)
汉普顿宫里从来不缺跌落尘埃之人,尤其是犯了叛国罪的大贵族,无疑会在未来的几个月里,成为伦敦群众们茶余饭后的最热话题。当然,这也是很多闲着没事的贵族们的最大消遣。不过比起那些个岌岌无名的霍华德成员,他们的讨论中心自然围绕着诺福克公爵父子和国王的情妇凯瑟琳霍华德。
虽然大部分的流言蜚语都是夸张的空穴来风,不过很多事情以讹传讹地久了,总会演变成三人成虎的故事以至于很多人都被流言的荒诞表皮所吸引,从而忘了去寻找事情的真相。
亨利八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几天里拒绝了多少贵族的求见。因为伦敦又开始下起连绵不绝的冬雨,令本就难忍的天气变得更加糟糕,所以国王陛下并不觉得温暖的炉火有多么偎贴,只会在心里疯狂诅咒着诺福克公爵所干过的好事。
“威廉和查尔斯怎么样了”因为亨利八世并不想处理国家大事,所以他斜靠在躺椅上,翘起受伤的腿搁在一旁,听着战战兢兢的乐师给他演奏绿袖子。
因为佩吉爵士已经被被关进伦敦塔,所以亨利八世的随从换成了理查德克伦威尔。横竖他也当过威尔士亲王的秘书,做起这事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威尔士亲王只是受了点轻伤,现在正在圣詹姆斯宫里接受放血调养。至于萨福克公爵,怕是以后都站不起来了。”理查德克伦威尔只是夸张了威廉都铎的状况,但是对于萨福克公爵的事情,却没有一丝一厘的隐瞒。毕竟亨利八世亲眼见着那么大一块天花板砸到萨福克公爵的腰下,能够留一条性命已经是上帝保佑的结果。
亨利八世对于这些情况已是心知肚明,之所以还多问一句,纯粹是求个心理安慰,顺便告诫自己诺福克公爵差点导致了什么,然后能冷静思考诺福克公爵的死法。
理查德克伦威尔早就听说过亨利八世的怒火与他的情绪表现成反比。别看当年,亨利八世跟阿拉贡的凯瑟琳发生冲突时经常性地大喊大叫,摔东西拍桌子,但实际上,阿拉贡的凯瑟琳并没有在日常生活中得到待遇降级,反倒是不断流产的安妮博林越过越不像个王后,而且还难以见到亨利八世。
“议会打算什么时候审判诺福克公爵”亨利八世抬头看了下天色,语气里带丝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虽然知道有关于诺福克公爵的审判都只是走个过场,但是亨利八世依然有些不爽“希望那个老匹夫别在审判上浪费太久的时间。”
对于诺福克公爵,早在处理博林一家时,亨利八世就已经烦的不行,但是看在国内天主教徒的份上,亨利八世还是要平衡下萨福克公爵和托马斯克伦威尔的势力。毕竟人心都是会变得,而德比伯爵身为诺福克公爵的养子都能叛变,更别提萨里伯爵还是亨利八世的教子。
至于斯蒂芬加德纳主教
亨利八世眯了眯眼睛,还在犹豫要不要处死这个天主教的精神领袖。
毫无疑问,亨利八世内心里还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这也是他能容许斯蒂芬加德纳和诺福克公爵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的主要原因之一。并且在英格兰的保守地区和爱尔兰那边,还奉行着旧时代信仰,所以斯蒂芬加德纳主教的存在能多少缓解下亨利八世的改革阻力,并且给他一个还没有彻底背叛天主教信仰的安慰。
可是现在,加德纳主教居然敢跟诺福克公爵联手加害威廉都铎,这已经触犯到了亨利八世的底线,所以加德纳主教必须死,但是在此之前,亨利八世得找一个让人挑不出错的替代者。
“你让威尔士亲王给玛丽写封信,看她能不能举荐一个人来代替加德纳主教的位子。”亨利八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的大女儿,觉得以玛丽公主的名义来给新主教铺路,无疑能减少国内的很多反抗。
“是。”理查德克伦威尔默默记下国王的命令,然后在亨利八世的疲惫挥手下退出了房间,结果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又怎么了”亨利八世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在理查德克伦威尔开口前警告道“别跟我说些没用的废话。我现在只想听到诺福克公爵人头落地的声音。”
“是的,陛下,我也很抱歉再次打扰到您。”理查德克伦威尔能清晰感受到冷汗钻进衣领子的粘稠感,强忍住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道“金斯顿总管刚刚递来消息,说是萨里伯爵疯了。”
“疯了”亨利八世睁开了越来越小的眼睛,肥胖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讽刺“那他疯的还真是时候,怕是诺福克公爵要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过一把慈父瘾,给自己的儿子留条后路。”
理查德克伦威尔低着头,沉默地将一封信递到亨利八世的手边,然后毕恭毕敬道“诺福克公爵给你写了封信,说是里面的一切胜过他在审判上的千言万语。”
亨利八世虽然乐于听到诺福克公爵人头落地的声音,但是他也想看看这个老狐狸死到临头了还能挣扎出什么浪花,于是拆开信后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然后嘴角边露出一抹带血的微笑。
“这个痴心妄想的老狐狸。”亨利八世将手里的信揉成一团,十分愉悦地骂了一句,然后将其投到壁炉里。
理查德克伦威尔突然觉得屋里的温度热得像是撒旦的地狱,而霍华德家的希望也跟着信件一起被烧得一干二净。
“通知议会召开紧急会议,通过一项将犯了叛国罪的疯子除以死刑的新法案。”亨利八世觉得他有必要亲临霍华德一家的死刑现场。
看着萨里伯爵死在诺福克公爵的前头,一定是件非常愉悦的事情。
“是的,陛下。”理查德克伦威尔离开时几乎将脸庞贴到自己的鞋尖,然后在踏出国王房间的那一刻跌了个踉跄,差点跪倒在走道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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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塔的牢房已经被霍华德家的成员塞了个满满当当。这座由征服者威廉建造的中世纪堡垒经过几个世纪的洗礼,显得阴森而又破旧,甚至每天夜里都能听到鬼魂的哭喊声。
诺福克公爵虽然犯了叛国罪,但是因为其崇高的社会地位,还是能被软禁在最好的房间里。可即便如此,这里的居住环境还是糟糕地让诺福克公爵难以忍受。
房间的缝隙里已经生出了青苔,墙角的蛛网更是杂乱地像是有朵乌云盘踞在诺福克公爵的头顶。
威廉都铎进来时下意识地拢了拢披风,防止湿气钻入体内。他在今天早上被宫廷医生放了次血,所以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比往日显得弱不禁风。
诺福克公爵坐在一把半旧的椅子上,在短短几天里苍老得像个八十岁老翁,甚至瘦到手腕上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对方到底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所以被押送进来时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然后听着伦敦塔里响起了霍华德们的哭闹声。
他们咒骂着诺福克公爵将他们带进了地狱,却丝毫不提瓜分财物或者土地时的贪婪神情,以及求官时的谄媚之色。
“殿下。”诺福克公爵无力地抬了抬眼皮子,并没有给威廉都铎行礼“您终于来看我的笑话了。”
“这么好的场面,不看岂不是太可惜了。”威廉都铎坐在唯一的一把干净椅子上,声音里并没有透露出幸灾乐祸,而是平淡地毫无起伏“因为您送上的那封信,所以国王陛下决定取消审判步骤,直接由枢密院判决您的叛国罪成立。”
“死刑将于圣诞那天进行。国王陛下会亲自来送您最后一程。”
“来送我最后一程”诺福克公爵笑得差点当场断了气,盯着威廉都铎一字一顿道“我害过你,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国王陛下。”
“你觉得害我跟背叛国王陛下有什么区别”威廉都铎十分不解道“您在汉普顿宫里沉浮了这么些年,不会只有这么点为自己辩解的能力。”
“谋害王储就是叛国。”
“即便你有机会走上申诉台,也不会改变死刑的命运。”
“所以国王陛下到底要处决多少霍华德家的人。”诺福克公爵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威廉都铎的话,平静得不像个将死之人,“死人是没有谈判价值的,所以您到底想从我身上榨出多少东西。”
“那就得看你想保住哪些人。”因为诺福克公爵是重犯,所以没人敢来拜访他,因此威廉都铎完全不害怕诺福克公爵会得到什么有利消息,大可在他面前歪曲事实“你的第二任妻子是白金汉公爵伊丽莎白伍德维尔的妹夫,因叛国罪被杀的女儿,第一任妻子是我的姨祖母,约克的安妮,所以应该很清楚都铎家是怎么处理叛国者的。”
诺福克公爵脸上的血色顿时退的干干净净,这让他的讽刺神情显得分外古怪,且可怖。
“我可以保下你的孙子小托马斯霍华德,但是他必须由我指定的人抚养,并且其财产和婚姻都得受到我和国王陛下的控制。”威廉都铎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灰尘,语气骤然一转道“作为回报,你得将国内的天主核心人物,联络方法,以及幕后的支持者都吐得干干净净,一丝不漏。”
“另外,珀西家跟你们总归是有些交情的,想必没有他们的帮助,西摩家也没胆子杀我。”
“”
“有个人分担罪责也能让国王陛下的怒火稍稍转移。”
“即便不是为了国王陛下,那也为了你的小孙子兼继承人,稍稍取悦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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