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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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少年以手轻轻触摸敢斗、宝卷面庞,退回一步道

“两位王孙,本人这厢多谢了。然两位却帮了俺的倒忙,推下去的巨石本人须得推回原处,不然上天降怒,不叫俺寻到最后那样东西”

说毕,跌跌撞撞往下走,发狠说“那巨石无论如何须推回远处”

众人万分惊骇,纷纷去堵他的去路。丹歌捉住他的手道“小郎君找的究系何物,不妨说出来”

瞎少年几乎笑了,道“哦,又是一位小娘子哩。”

见他对女孩儿较为和颜悦色,解愁、晋风也上前问他同样的问题,还说

“众人拾柴火焰高嘛。”瞎少年愈加笑了

“如此说来,统共有四位小娘子了。怎地,也没个大人带着你们,是你们结伴逃难去江南”

秦基业见差不多不要紧了,便到瞎少年跟前,以手覆着他的额说“孩子,在下叫秦基业,就是你说的成人。是我,部引这些少年去江南。”

瞎少年登时安静了,不动身体道“去江南还远着哩,是该有个大人带着,不然凶多吉少。”

“可孩子,你还没说你究竟在寻什么行货呢。”

众少年围着瞎少年,央求他还是说出来的好。瞎少年再度犹豫后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俺说是在寻找一枚丢失多年的钢针。”秦基业师徒面上都现出困惑不解的神色,面面相觑在所难免。

秦基业捉住瞎少年胳膊,察看满是茧子的双掌,惊诧说“好孩子,你总不成八年在山里都是为了寻找那枚钢针吧”

瞎少年坚决点头,以示肯定。秦娥几乎叫着道

“可为什么啊”

瞎少年又蹲在地上了,习惯性摸索石头下面,粗糙的手暴露无遗,上面满是厚得不能再厚的茧子,犹如披挂铠甲的纠纠武士。他说

“倒是一言难尽。对了对了,我央求不,我恳请诸位千万别再帮我推石或寻针了,这丢失的东西只能由我自家寻找到,不然前功尽弃了”

当时众人也都蹲下来,正要帮着寻找,听他如此说,便一个个停下手站起身。

秦基业等了等,又道“好孩子,寻针的原委始末不妨说给我们听听。我等都好奇,更想晓得这些年你一个人是如何过来的。”

瞎少年也终于起身,坐于一块突出地面的岩石上,不哀不怨,不慌不忙说

“说起来,我的眼睛原本也是好的,望得见蓝天的飞鸟,看得见大地的花木,认得清生我养我的娘亲,叫得出从小厮玩的同伴。

“可惜九年前,在我七岁那年,眼睛忽然便瞎了。娘亲用了许多许多的卖柴钱都没能治好。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一天娘亲对我说孩儿,你就去熊耳山吧,那里有个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叫什么法师,据说特擅治眼疾。

“就这样,我拜别爹娘,独自一人来到这大山里,找到了灵音法师,哀求他治好我的瞎眼病。法师却说他不会治瞎眼病,要我去他处,寻找其他高人就医。我不应,日日夜夜等在山门外看着看不见的山谷,饿了啃一口胡饼,渴了掬一口泉流。待到十日左右,法师出来了,特意领我到了那上头。”

说到这里,用手指着一个明确的方向。

众人随瞎少年的指点,抬眼瞻望几百仞高的绝壁。绝壁上隐隐约约有一个平台,长着一棵冬天也不凋零的山松。瞎少年继续道

“法师领我到那松树下,让我听着呼呼作响的风声,说冬天就快到了,这山里会凄寒难当的。我当场跪倒在法师脚下,说人能望见东西总是好的,再三再四哀求他慈悲为怀。

“法师扶我起身,说他实在治不好我的瞎眼病,但或许有一种法子可以试试。我说任凭什么样的法子我都要试它一试。法师说甚好,便拿出三枚冰凉的钢针来,要我摸索到熟悉为止。我摸了许久,摸熟悉了,问法师接着如何做。

“法师没说什么,要我耳朵听清楚了。我耳朵不错,便听着,听见的是三枚钢针掉落进山谷的动静,非常清脆,极为清晰。我糊涂了,看着法师不明就里。

“法师说小施主,你的瞎眼病没得治,除非从今日起,你独自下到山谷,去寻回那三枚钢针;倘若无耐心和信心,趁早回去,一辈子当个瞎眼人也好。我说我有的是耐心和信心,马上就要下山去。法师不让我自家到山谷,带着我到这里,说以后可以白天寻针,黑夜住庙,说了就翩然回去了,我仿佛看得见一般,故此愈加有信心了。

“此后一年,我日日寻找,夜夜焦急。到了第二年,我索性不住庙了,日日夜夜寻找,就睡在左近一个小山洞,是我用石头当工具挖出来的。好了,诸位少年知晓我的往事了,我须得将那块巨石推回原来位置。法师早说了那三枚钢针只须由我亲自寻找到,任何来自他人的力量都不得仰仗。”

众人听得入迷了,不约而同想着几个类似的问题,正是敢斗,综合了众人的问题,独自问他道

“八载寒暑对我们来说,听着很容易过,可对你而言,却是无数个艰难困苦的天数,好在都一一过去了。不过,我们特想知道的是,老和尚扔弃在山谷里的三枚钢针你找没找到”

瞎少年笑了,说“若都找到了,我该当望得见你们的模样了。”

“啥,一枚都没找到”敢斗吸口冷气,惊呼道。

“不,至今为止只找到两枚。第一枚花了六年,第二枚花了两年。”

秦娥很激动道“也就是说,第二枚刚找到”

瞎少年说“七天前找到的,就在一块中等大小的石头缝隙里,我听见它在风中,便到处吹那石头的缝隙,幸好给吹得发了声。我生怕错过,只好用一根手指抠进去,却给它扎了一下,扎得不浅,出血出得极痛快哩”

众人面上的表情随瞎少年的叙述而千变万化,或悲,或怜,或忧,或喜。

后来,解愁战战兢兢说“可敬的小郎君,你可应承叫我等看见已找到的那两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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