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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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从谦半哭半笑道:“天子车仗途经马嵬驿,禁军将卒因杨贼一门作威作福残害社稷,已砍杀杨国忠父子三人,又逼得圣人缢杀了那个祸水!”

秦基业师徒目瞪口呆的同时,愈加紧密环绕去尘。

去尘冷笑道:“好嘛,索将胆大包天妖言惑众。这可能么:圣上不再迷恋我太真姑娘的千古花容了,眼睁睁看着她给禁军杀掉?这可能么:我阿爷杨国忠不再为圣上所倚赖……”

索从谦即刻高高跃起,要用佩刀砍斫去尘,却给秦基业师徒挡住。

解愁抱住去尘说:“是真的,没人敢杜撰这样的流言!”

晋风哭泣说:“是真的!大帐外所有人都听说了!其中的长安子弟有哭的有叫的,恨不能立刻杀回长安砍了孙孝哲!”

索从谦的佩刀隔着秦基业等人指向去尘道:“俺的老母现今也在长安住!”

去尘朝着长安方位跪下说:“阿爷,可好了:你死了,你别的儿子也死了,如今只剩下我了,可我转眼也要死了。天下人恨你的太多,你镇日价在天子前后打转转,一点都没看出来?”

索从谦又高举佩刀要杀去尘,但秦基业带晋风来到他跟前,让晋风踮脚取下他的佩刀插回刀鞘。接着,秦基业道:

“若还有坏消息,索将一并说出来为好。”

“太子因长安父老劝阻,已不辞而别,另行北上,已于本月在灵武践了天子位,遥尊圣人为太上皇,立志收拾天下残军与安史决一死战。”

“这倒是真正的好消息!”秦基业说。

“但为报安庆宗给太上皇椎杀之仇,安禄山下令孙孝哲在崇仁坊杀了霍国长公主!许多没给太上皇带去蜀地的皇孙王妃郡主县主也给揭了天灵盖,连心肺都挖出来,据说弄得长安街坊肝脑涂地流血满市哪!唉,真正应了‘燕燕飞上天,天上女儿铺白毡,毡上有千钱’!”

“索将也听说过这谶诗!”秦基业说。

“当时一点不信哩,如今可不一一对应了!”说到这里,索从谦再度面对去尘说:

“还有你们杨门的好消息:你那个娶万春公主的三哥杨昢也给孙孝哲挖了心肺揭了脑门!恭喜,现在你成为贼相惟一的子嗣了,可不肩负繁衍杨家后人的重任?”

去尘笑道:“索将是说:可惜一转眼你也要人头落地了,一没有相位可继承,二没家产可接手,欢天喜地无济于事了。”

索从谦重新拔刀说:“不怨天下人见了你家的人要一个个杀了剜肉吃!在下有幸,正好撞见你!”

“那我抓紧活,竭尽所能活出滋味来。”去尘说,“虽说我是我爹儿子里至今仍活着的,但实际上比我那几个给砍了头剖了心的兄长岁数要小得多。”

“妈的,砍生无可恋的人一点没意思,所以……”索从谦转身看敢斗、宝卷和封驭,道:“都不想打听打听长安府上最新情形?”

敢斗等人连连点头。

“据说大臣凡是与安贼有仇的都给杀了,所以你们各自阿爷是死还是活,得依跟杨国忠的关系而定:交好的多半死了,没交好的多半成了伪燕国的伪官。”

敢斗说:“我爹一不是朝中命官,二不认得杨国忠。”

但表兄弟俩却情不自禁哭起来。为此,索从谦笑道:

“你们各自的爹当然是杨国忠同党,不然四家子弟绝走不到同一条道上!”

“多亏师傅英明远见,”宝卷感佩说,“早早带俺逃离长安!”

“我也有幸成了师傅的徒儿之一。”封驭说。

索从谦讥讽道:“秦师傅英明固然英明,远见固然远见,但眼下尔等不是同样难逃一死?”

说了拍打自家脑袋:“不对不对,不是同样的死,差别挺大:不出来,死于安禄山之手;出来呢,死于我索从谦之手。死于安禄山之手是报私仇,死于索从谦之手是报公仇,差别甚大!”

秦基业厉声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索将别手中有兵,枉杀无辜!”

索从谦却推搡他道:“时下杨国忠死了,宠溺杨玉环的圣人也成了太上皇,没人干拿他俩来压我了!”

说了,猛然转身扫视去尘、敢斗和封驭,喝令:“即刻推出这三人,喀嚓三声送上西天去与他们的阿爷相会!可脑门跟心肺就留在老窝儿,——索从谦到底不是孙孝哲,要的只是公道人心!”

其手下凶神恶煞一拥而上,掰扯出解愁、秦娥和丹歌,押走三王孙。晋风大为愤怒,堵截索从谦,大声喝道:

“索从谦,你枉杀无辜!”

学述唯恐索从谦杀人心切,不惜伤害晋风,便一边护佑晋风,一边对索从谦说:

“将军大人如若一意孤行,在下定然写文章说与天下人知晓!”

索从谦大笑说:“确然,颜家的儿郎妙笔生花独擅文坛几百年了。所以学述,好孩子,末将麻烦你好好写,末将多谢你叫我活到千百年之后!”

其手下大笑说:

“一并写上我等的贱名,也好叫我等流芳百世嘛!”

“如此,我等死了也在大人身边陪侍千万年哩。”

“索将,猴儿树儿的贱名莫非也要追随你老人家流芳百世?!”一个动听的雌声铿锵有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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