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上)(2 / 2)

加入书签

封驭大惊失色,但有苦说不出,只好跪地,面向苍天痛哭不已。

“只是,”去尘说,“以不该死的我死战该死之人,若死的是我,则我死不瞑目!”

“你有一半生机,不是么?”索从谦说。

“可若是我侥幸杀死□□民女的这俩贼兵,则污了我的手!我虽是罪该万死的杨国忠之子,也不屑做这个!”去尘说时,脸上第一次现出高贵无比的神情来。

“说得好!”天师和秦基业喝道!

“索将可将这俩死鬼交给俺村民处置!”老里正央求道。

众村民异口同声附和他。

“要不杨国忠之子、封雨亭之子和刘韬光之子三个死战俺俩部下,”索从谦心惊胆战说,“以便三个少年多一成生机?!”

郝天师看天瞅地,就是不看索从谦。秦基业也不回答他。至于老里正和众村民,一边使劲摇头一边伫听那两个受害少女的哭叫声。

猴儿树儿感觉情况不好,齐刷刷跪着爬到索从谦脚下,抱住他的脚,一个摆列战功,一个哀求饶命。索从谦叹息过后,猛然踢翻猴儿树儿,喝道:“独眼龙,取酒来!是侥幸存活的村民犒赏我官军的水酒!”

一个百夫长独自扛来一坛老里正和众村民用以劳军的水酒。索从谦亲自揭开完整无损的封泥,倒酒入两只盏子,跪下流泪对猴儿树儿说:

“大哥对不起你俩,只好送你俩上路!放心,你俩的家人交给大哥了!好在值此乱世,大哥的命不久也将休矣,那时你俩的魂儿尚未飞远,大哥追得上!”

等俩部从喝了酒,对独眼龙说:“要快,一丝一毫不觉疼痛!”

眼看独眼龙要处决猴儿树儿,去尘忽然抓住他手中的大刀说:

“不是好法子:他俩死了,那俩村姑终身不得安生,不如叫猴儿树儿娶了受害人戴罪立功,如此方能两全其美。”

索从谦欢喜说:“郝天师,秦师傅,老里正,末将以为甚好,你仨怎么说?!”

秦基业沉吟不语,看翻雨。郝天师这下不再看天瞅地,看的瞅的都是索从谦。

“小人一人拿不出主张来,”老里正说,“待问过受害人眷属和众村民再做答复可好?”

秦基业询问众少年,众少年都点头,而翻雨替代众人说:

“这就是大唐制度的好处了:化腐朽为再生;换了是在我突厥国,先砍头正法再说!”

老里正去了去回来说:“受害人父母考虑到罪人是官军,不是贼兵,又能娶受害者,皆以为既犯之则改之,留着性命一来杀敌,以减少贼兵数量;二来生子,以加添我大唐生力军,不啻为两全其美。”

索从谦看看天瞅瞅地,长啸一声,一手抓住猴儿树儿的头发,一手夺过独眼龙的大刀,咔嚓咔嚓割去那两缕头发:

“权寄下你二人的首级以报效大唐感谢父老吧!”

侥幸保下性命,猴儿树儿给去尘磕了头,抱头鼠窜跟随老里正而去。

“至于你,”索从谦盯着去尘看的时候,眼中仍有凶光,“该如何处置你,你说?”

“这是贫道蓄意养护的徒儿,”郝天师提醒索从谦说,“又是我大唐的翩翩佳少年。”

“倒要看看索将如何处置所谓的罪臣之子。”秦基业说。

但去尘笑道:“索将,三人里就俺是杨国忠之子,求你饶了刘金斗,——商人之子,本来就无足轻重,等同于草民。”

索从谦当即下令开释敢斗。

敢斗顿然喊道:“去尘兄,从前多有得罪你之处,万望赎罪!”

去尘并不理睬她,进一步对索从谦说:

“封驭也就是朝廷一般命官之子,其父发明那么多别样的吃法,残害那么的禽兽,本来也是职责之所在,换了索将做前圣人的尚食总监,还能咋样?所以,光由俺一人绝了杨国忠的后嗣得了,没必要叫其他人殉葬嘛。殉葬太过残酷,索将没念过《诗经》哀悼殉葬秦穆公的子车氏三兄弟的《黄鸟》?哎呀呀,太叫人伤心了:‘彼苍者天,杀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索从谦未免诧异:“照理说,要死的人都喜欢有人殉葬,陪的人越多越不在乎死;而你,一反常态。”

去尘悲苦回答:“一个连娘亲是谁都弄不明白的贱命活着干吗,一个连四个长兄都不曾听说的贱命本来就不该弄出来,死了多好,——就当死于打破长安的孙孝哲之手,或者就当死在马嵬驿我阿爷身边。那样,也算父子团聚了,即便是在泉台。”

说罢,指敢斗和封驭说:“我活着都不喜欢此二人,死了何苦要他俩做伴?!”

索从谦叹息:“哎呀呀,你要是别的权臣之子,哪怕是李林甫之子,我也就不让你死了;只可惜你是杨国忠之子,既然天下人不肯放过你,我索从谦放了你,便是大唐的罪人。不过我听你的,赦免封雨亭之子封驭。”吩咐独眼龙:“开释封驭!”

封驭跪地大哭道:“是俺对不起你,去尘兄!是俺把你的身世秘密告知索将的!俺不要活,俺要死!俺封驭为了这个罪孽得尝其死,才算真正活过,要不然就算托你恩德勉强活下去,也是生不如死!”

去尘笑道:“得了,赶紧跑吧,免得索将改主意,又要你随我砍头!”

“俺巴不得不活了,免得活着都瞧不起俺自己!”

敢斗也嚷起来:“索将,要赦免你同时赦免我等三人,要不然刘金斗情愿偕杨去尘共赴黄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