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喂兔子(2 / 2)
工具上也是有血的,而且还腌臜着。一个长相清丽俊俏极了的小姑娘,一板一眼地清洗工具上的血迹,再有条不紊地摆放回箱子,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瘆人。小张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刚刚对胡娇娇心存的轻视,此时早就扔到脑后去了。
刘一舟背起箱子,这时孟大庆正好过来了。同小张一样,见到胡娇娇的第一眼,他也流露出了诧异。“娇娇,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妈呢?”
“我不是人啊!”刘一舟嚷嚷道,“这丫头是跟我来的,正好跟你说一声。往后小胡就跟着我做帮手了,我教她看病医人;以后我不在村里,你们就找她。”
“哎哎,不是……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帮忙在村里给你挑个机灵勤快的后生吗?”孟大庆大吃一惊,拦住了刘一舟。
刘一舟鼻子里哼哼,“后生?就你上回推荐的你们家侄儿冬生?别提了,任二喜被狗咬了,伤口肉连着筋,我让他看我怎么处理伤口包扎,那小子扭头就呕了,还说看了头晕。这在医学上叫晕血。一大小伙子怕看这个,往后还怎么跟学?你别看人小胡是小姑娘,血淋淋的场面可应付得来,不信你问小张,刚刚是不是小胡协助我?”
小张目睹了刚刚胡娇娇不慌不忙的样子,连连点头。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小姑娘,比一般小姑娘心狠,睚眦必报,可不是村里人看到的那么娇憨傻,光有一张脸。
孟大庆被刘一舟这么一怼,也说不出话来了。眼睁睁看着刘一舟带着胡娇娇出了生产队养猪场。
回去的路上,胡娇娇步子前所未有的轻松。她跟上去,问刘一舟道:“刘大伯,别人都给生产队干活,记工分,您的工分是怎么记的?”
“不好记。给生产队干的活儿,像今天这种,就记上工分;给村里其他人家看看头疼脑热,抓个药什么的,能给点的就给点。一般不是啥大毛病的,给我几颗菜、窝头、米面、用的什么都有。都是一个村子里的穷人,能
要人家啥?”
胡娇娇心里默默想着,其实整个铜钱乡能用得上的赤脚医生没几个。刘一舟岁数最大,家里又是祖传学医的,有的村里人不是不富裕不给,而是仗着都是村里人,能不给就不给。有的毛病去镇上诊所看大夫,光坐诊和拿药就得好几毛,甚至好几块。给老刘几颗白菜、窝头才值多少钱?
说到底还是年代特殊,加上刘一舟为人厚道不计较。
正想着,小张呼喊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后面赶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胡娇娇凑近一看,是一大块猪肉!
“孟支书让我给你的,今天要杀猪招待县里来的巡视组,这块肉给你,还有粮,上个月的工分就当抵了啊!”说着,将篮子放到了胡娇娇手里。
刘一舟却跳脚了,“怎么是粗粮?不是说好了细粮吗?”
小张舔着笑脸,“有粗粮也不错了,生产队又不是你一人的,还得给大家分。粗粮细粮不都是粮吗?”
“张大哥,那下次你生病了,我给你抓药,甘草里也掺点杂草、药粉里也加点石灰粉,反正也都一样嘛,还便宜!”胡娇娇笑盈盈地道。
小张看着这小脸,不由打了个寒颤,赶忙换了笑脸对刘一舟道:“那肉您先拿回去,粗粮我先拿走了,明天你来拿细粮。”
刘一舟这才应了。
掂量着筐里的肉,刘一舟心满意足,哼起了小曲。其实肉也不多,但够吃上顿好的了。
“刘大伯,回去我给你做小炒肉还是焖肉?”
刘一舟眯着眼,“你说你啊,你爸会掌勺做饭,你也会做饭。怎么又愿意跟着我学看病医人了呢?”
“吃饭和吃药都一样,都是吃进去的学问。药吃错了,也有三分毒;饭吃对了,也能调养身体。其实饭里也能煮药啊!”胡娇娇如是说。
“饭里煮药?”刘一舟倒是对她这个说法头一次听到,感到很新鲜,“你说的是药膳吧!我听我爷爷说过,过去大户人家会这么做。嘿嘿我们嘛,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奢求药膳?现在都没有大户喽,大户都跟我们一样穷。”
胡娇娇心想,过不了两年,大户就会重新出现在时代洪流中。
两个人一个挎着篮子,一个背着箱子,穿过村
子,往回走着。照例引来了不少人指点。胡娇娇全都当做没看见,大大方方地一边走一边跟刘一舟讨教知识。
到了刘一舟家院子,胡娇娇放下小挎篮,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刘一舟道:“刘大伯,我还有件事要做一下,马上回来!”
刘一舟正弯着腰看那肉,不明所以,冲胡娇娇背影喊道:“早点回来帮我做肉啊!”
“哎!”
胡娇娇一溜小跑,跑向知青点。早上离开前,她还特地去看了,白明时果然替她收留了那只瘸腿兔子,也不知从哪儿找到一个笼子。田晓萍她们也很欢喜,在乡下日子苦又单调,这些知识青年思想上多少都带有一点浪漫主义情怀。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各人爱不释手哪里还有人提起要吃它?
她心里盘算着,等她们养得有感情了,也就不舍得杀了吃了。
知青们似乎还没有下工。知青点没什么人,胡娇娇从屋后薅了几把草,直奔兔子笼,却见兔子笼里空荡荡的,压根就没有什么兔子的影子。大树底下,白明时又在晒药,人则躺在那块青石板上,仰面朝天。
胡娇娇急了,忙问他道:“明时哥,你有看见那只兔子么?”
白明时没有立即回答,只悠悠抬了抬右手,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肚子。
胡娇娇差点哭出来了,“你吃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