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仔（2 / 2）

p对他造成伤害的坏事会不会已经发生了？/p

p她不在他身边，别提帮忙了，看都没能看见。/p

p随着时间流失，担忧不断加深。/p

p这种等待殷显的烦闷，是王结香非常熟悉的。/p

p那时俩人在一起，他忙着应酬，晚上不回电话、不回家，她就像现在这样，一开始坐家里等，后来到门口等。满脑子是可能发生的可怕的事，无计可施地干着急。/p

p“我和他都分手啦，为什么还要操这心？把他从这个房子救出来，然后我就不理他了。让他该看病去看病，潜意识啊催眠啊那些，交给专业的人帮他。”/p

p王结香恨恨地撂着狠话，调节心中的焦虑。/p

p时间过得慢吞吞。/p

p她等人的姿势从直立换成靠墙，再换成蹲着，最后索性坐到地上。/p

p殷显没等来，倒是等来另一个不认识的人。/p

p她用钥匙开门，进了殷显的姥爷家。/p

p——那谁啊？/p

p她的长相不同于背景人，有鲜明的特征。王结香和殷显父母在“童年公寓”的副本有过一面之缘，她也不是殷显的妈妈。/p

p找个借口搭话问问吧，王结香这样想着，早早地打好腹稿。/p

p清清嗓子，她敲了他家的门。/p

p里头的人很快开了门，问她找谁。/p

p“您好，”王结香语气放松，表情自然：“我想问问，这家的小孩回家了吗？”/p

p女人有些戒备：“你是？”/p

p她说出自己刚才编好的理由：“我是你们邻居，我的妹妹和这家的殷显上的一个班。她今天回家晚，所以我来问问殷显回来没有。”/p

p“哦，小孩上晚自习呢。”/p

p她看了看身后的钟，告诉她：“这个点差不多回来了，你再等等，不用着急。”/p

p“好的。”/p

p王结香松了口气。/p

p女人准备关门，她匆忙挡住门板，想再说点什么。/p

p“你要问多的我也不清楚，”女人截住她的话：“我只是他们家老人的护工。”/p

p王结香皱眉：“殷显姥爷的护工？”/p

p“对，我就干到今天。”/p

p“为什么？”/p

p女人叹了口气：“老人今天过世了。”/p

p“啊？”/p

p因为震惊，王结香没有保持好“陌生邻居”的形象，瞬间表现出太过度的关切。/p

p“今天？今天的什么时候？殷显知道吗？没去看他吗？”/p

p“唉，姑娘……”护工没回答她，有了赶客之意：“我这也刚从医院回来，饭都没吃，得收拾下我的东西……”/p

p王结香只好点点头。/p

p“打扰了，那你忙。”/p

p她走回街道，继续等殷显。/p

p这里创伤记忆，毫无疑问是他姥爷的去世。/p

p不久，背双肩书包的少年殷显出现在她的视野。/p

p此时的他跟她差不多的个头，穿校服、运动鞋，皮肤白白的，短发看上去很柔顺。他一个人安安静静走在路旁，相貌是十足的好学生，乖乖仔。/p

p殷显路过她，目不斜视地。/p

p王结香的目光跟随他。/p

p他开门回家，进去不到一分钟，面色惨白地跑出来。/p

p护工没回答的问题，她在这里得到了答案：殷显不知道他姥爷走了，他没见到姥爷的最后一面。/p

p王结香也慌。/p

p说实话，她不知道怎么帮他。/p

p门前的街道空荡荡，没有车能拦。/p

p殷显返回去，从木屋的楼梯下牵出一辆破破的自行车。他跨上去踩了几下，失去平衡地摔向马路。/p

p他不会骑车啊……/p

p她想上前扶他，殷显没给她这个机会。/p

p他自己爬起来，不管那辆自行车，一股劲地往马路外面跑。/p

p王结香会骑的！/p

p原先的计划，她第一次不干预殷显，观察情况。可现在……去他的不干预。/p

p她可以载他！/p

p王结香牵起自行车，车胎不怎么有气，不过使点劲还能骑。/p

p骑上车，她发力追赶殷显的背影。/p

p车轱辘像碾在不实的泡沫地板，开始不可控地下陷，歪斜。/p

p王结香咬咬牙，盯着远去的身影，努力地维持平衡。/p

p“喂！”/p

p她骑得大汗淋漓，视线渐渐模糊。/p

p“殷显！”/p

p街道的路灯被旋暗，少年执着地奔向扭曲的，无光的远方。/p

p地面将车轮扯住，一口口下咽。/p

p王结香朝他喊：“你别跑了，别再跑了，危险。”/p

p她听不清自己的声音。/p

p声音，汗水，全部模糊于稀薄寡淡的，逐渐升起的橙黄。/p

p是夕阳的光。/p

p王结香急喘着气，抹掉额头的汗。/p

p袖子在擦去汗珠的同时，它们消逝不见。/p

p她面前是一个花纹繁复的大柜子，上面放着一座老式的钟。/p

p“铛——铛——”/p

p钟表响起报时声。/p

p不急不缓地，它响了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