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先生的艺术!(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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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却是演出了十八岁少女的种种,没有丝毫的表演痕迹,一切都是极为的自然,像是清风拂柳,像是水上行波。

从没有任何的痕迹,更不像是表演。

老先生将身段都是做到了位,恰到好处的给姜然展示了一番,至于说唱腔,老先生的嗓子已经跟不上了,但是仍然在很多时候,依旧是不降调的给姜然展示了一番,目的就是为了让姜然能够感受到,这个调门,就要吊在这里,不能落下。

声音能够传达情感,表达心境,惊诧,欢喜,悲伤,每一个到了极致,都有一个高腔来想随着。

声音到了这个年纪,已

经是有些塌了和倒字,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塌了依旧可以喊上去,哪怕是用本嗓,依旧是足够让人听出来其中的韵味,字倒了,更有一种派别感,赵老说过,赵派,自始至终,都只是学她一个人而已。

而刚刚在练功房之中的几个小时,相当于老先生是将这一出戏,重新的给姜然演了一遍。

仅仅是一遍,姜然便记下了其中的身段和唱腔,学习能力锻炼的极为的迅速。

“老了啊。”赵老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被女儿扶着坐在了椅子上。“小时候,我也像是小家伙一样,学戏,极为的迅速,几乎是只要你唱一遍,我就能记下了七七八八,你再唱几遍,我就能全部的学下来,之后去自己排出来这场戏。”

“但是,小然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因为穷啊,那个时候,饭都吃不上,唱不好戏,就饿肚子啊,并且,也真没有几次看戏的机会,因为看戏要钱啊!”

是啊,看戏要钱,多么简单的道理,在大宗师口中说出那段往事,却不禁让人有些唏嘘,穷苦人家,学戏,太难了,但是学戏的也往往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想要唱成角儿,唱到火遍大江南北,在那个时候,多难啊!

“我们就蹲在墙根上听戏,不仅仅是要听,还要记下来,因为你这一遍能听懂了,能学了个大概,就不用再多学几遍了,没钱看戏啊......”

姜然略微有些默然,李祖光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一场戏,真的有人手把手教你,得需要多少钱!

那个时候,只能是偷戏,你自己多听几遍,看会了,也就算是偷学到手了,也就不用请老师来教了,当然,唱戏也需要天赋,没有天赋,连戏词儿都记不住,还谈什么学戏。

老先生至少有一半的戏都是偷来的。

那个时候,穷啊,大家都是一样的穷,所以梨园行有那么多的规矩,唱戏,成角儿了,能赚钱了,前三年的钱,全部归老师所有。

成了角儿,那自然是祖师爷赏饭吃,上不去场子,怎么样,跑天桥上唱几个,也能赚几个镚子。

“行了,小然,你今天能把这出戏学到手,就算是没白来。”赵老很高兴,说道,“我会找几个角儿给你配戏,

剩下的,我已经教不动了,你自己去听,去看。”

“甚至于说,去教他们,他们都是跟我合作过这出戏的,甚至还有我在二十年前《碧波仙子》的录像,你也可以去看看,那里面,配戏的只需要照搬就可以了。”

姜然有些动容,老先生是准备好了一切,重重的点了点头,“多谢老师。”

“看着你们能够成长起来,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激励。”老先生笑着说道,“以前的我呢,还没有收徒这个想法,甚至连音配像这个想法都没有,因为我脾气不太好,再加上身段嗓子也不行了,很少有这么酣畅淋漓的教戏机会了,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了,身体落下了。”

老先生有些唏嘘,当年的她,二十多岁,就站在了跟梅祖并列的巅峰,是旦角流派的创始人,成为了京州京剧院的九大奠基人之一。

哪怕是现在,依旧是声腔变化自如,用本嗓,依旧能够教出一出完整的大戏来。

“你就先回去吧,你不是还要录节目嘛,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把你们叫到一块,排练一下,上面对于音配像挺关注的,我们也不能掉链子。”赵老说道,“但是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该忙就去忙你的,年轻人嘛,应该有点自己的视野。”

“哎,您老保重身体,没有录制的时候,我会经常来看您的。”姜然笑着挥了挥手。

“嗯,好。”赵老也是有些欣慰。

她这一辈子,将能得罪的人都得罪遍了,哪怕是到了老年这个岁数,也依旧是少有人来往,当然,她也不在意这个,她有观众就够了。

现在能够有一个少年,来传承自己的艺术,也算是一个心愿就到此了了。

艺术从来都不是为了单个人诞生的,需要有志同道合的人,赵派从无到有,都是经历过漫长的时间考核,哪怕是已经是成就大宗师,艺术上占据了巅峰,依旧是有人质疑有没有资格立派。

但是谁知道呢,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从她踏上舞台的第一刻开始,就证明了她是有资格来这个行当闯一闯。

老人闯了一辈子,也该有点自己的东西了。

艺术是看不清前路的一片小船,经过漫长的狭窄,最后,用自己来照亮前方,无论你什么时候到达,岸就在那里,就在前方,不信你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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