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白棉纸（1 / 2）

阮余笙和江议约在周五的晚饭。

出于一种礼仪,阮余笙难得地在工作日稍微打扮了一下,化了个淡妆，穿了件宽松的雪纺衬衣配胭脂色半身长裙，低调的温柔,但已比平时上班状态的她惹眼许多。

祝雪忍不住围着她吹起彩虹屁：“小阮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太好看了吧！”

阮余笙笑了笑，心说那是你没有见过不上班时的我,要多招摇有多招摇。

“要是你取下眼镜,配个隐形就好了。”祝雪叽叽喳喳道,“小阮姐,你的眼睛也很好看,眼角还有颗痣,露出来的话一定迷死人。”

阮余笙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但那转瞬即逝,并不影响她完美的微笑：“好了，知道你嘴甜，快去工作吧，赵老师在看你呢。”

——“虽然只是黑色素细胞的增生,但那颗痣让我觉得很好看。”

——“你不爱哭,你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当祝雪谈及她的泪痣时，秦骜的这两句话像是被按了播放键似的，在她耳畔自动回放起来。

阮余笙摇了摇头，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手头的衬纸和镊子上。

一旦做习惯这个工作后,就不会觉得时间很难熬了。

事实上连上学期还不断抱怨的祝雪，现在也渐渐摸到了门道，学会享受这种安静的工作，有时做得还挺投入，有几次都没注意到其他同事喊她。

修书的过程其实是与书交流的过程，所以他们并不孤独。

到了下班时间，阮余笙收拾好后，给江议发了条消息，开车到了那家烤肉店。

这家店他们大学时的确常来，在离A大不远的一条巷子里，店面简单，消费不高，味道也不错，对于学生党来说确实是一个吃饭聚餐的好去处，但对于工作后的人而言，就有些看不上眼了，毕竟如此简陋的店面，卫生条件也有待考察。

这一带原本有许多小摊贩，现在都被整治了，小巷子被规划成了一条美食街，凹凸不平的地面被扩宽压平，以前路口的水果摊变成了一家家连锁的饮品店，唯一不变的是这里的客流量依然以学生群体为主。

阮余笙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过这儿了，找

停车的地方找了半天，以致于等她到那家烧酒烤肉店的时候，只差几分钟就到约定的时间点了。

“余笙。”江议一眼就看到了她，站起来颇有绅士风度地为她拉开椅子，温和地笑着，“停车停了好一会儿吧。”

阮余笙脸上挂着与他近乎一致的微笑：“嗯，是的，你也是？”

江议道：“我比较幸运，来的时候正好有辆车离开给我挪了位置。”

店里有些拥挤，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周围闹哄哄的，都是年轻学生。

阮余笙打趣地说：“想不到江总发达后吃惯了山珍海味，还会愿意光临这种小店，是来忆苦思甜的吗？”

“瞎说，我哪里发达了，不过是给万恶的资本主义打工罢了。”江议笑着摇了摇头，“况且也不该是忆苦思甜，而是忆甜思甜。”

阮余笙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但笑不语。

烤肉店的老板亲自拿着菜单过来，并给他们加水，一边招呼道：“你俩好多年没来了，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阮余笙惊讶道：“老板，你还记得我们？”

虽然在江议出国后，她也来过几次这家店，但因为每次来都会想起江议，所以大三后她就没来过这儿了。

“本来客人这么多，一个一个记是不太可能的事，但你们太令我印象深刻了。”老板笑眯眯着说，“那会儿我们店才刚开业没多久，小伙子在这里帮你庆祝生日，提前好几天就来找我商量，说希望店里能配合一下，放点应景的音乐，那还是我们店第一次帮客人庆生，后来这个传统就延续下来了，现在我们还专门推出了生日套餐呢。”

阮余笙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江议端着茶杯，笑道：“‘好像’？当时你可是激动得都哭了。”

老板接话道：“对，店里还保存了一张你们当时的照片呢，小伙子藏了一束玫瑰花在厨房，吃饭的时候他把花一抱出来，店里音乐一响，那气氛简直了。我去给你们找找照片！”

“不用了。”阮余笙讪讪地阻止道，“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提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听到这句话，江议眼神一变，但唇角的笑容依然：“是啊，老板

，别去翻了，你店里生意那么忙，快去招呼客人吧。”

老板本也只是一时兴起，见他们都不愿意，便也就此作罢，他道：“好吧，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俩都结婚了吧？”

江议礼貌地回应：“没呢，现在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啊，这样啊……”老板了然，但也没觉得尴尬，毕竟与分手多年的前任破镜重圆也是屡见不鲜的事，更何况这两人还来故地重游，相处得很不错的样子。

年轻就是好，经得起分分合合。

两人点了肉和小吃，吃饭期间全程是江议在主掌烤肉的节奏，阮余笙一开始跟他客气了几句，后来也乐得享受了，反正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江议都不会转主动为被动的。

江议很懂得照顾人，从前来这里吃饭时，就算手法不太熟练，也会坚持帮阮余笙烤肉并夹到碗里。

不仅是对她，朋友之间有个什么聚餐，他也是会是照顾全局的人，就像是不久前的那次同学聚会，当每个人都沉浸于叙旧聊天时，他能一边与大家谈笑风生，话题衔接得滴水不漏，一边又能观察到谁需要纸巾，谁需要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