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16(1 / 2)
范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蛋里。
蛋壳是透明的,表面覆着一层华丽的光晕,仿佛缩小了几百倍的极光。
范岚很快明白过来,这不是一个蛋,而是一个蛋形结界。
她想动动手指,可根本动不了,她全身被黏糊糊的紫色液体覆盖,只露出了头。
液体的状态有些眼熟,质地宛如水银——范岚想起来了,这是在丁澎家发现的“液体状净石”。
范岚想起净石的炼化原理,感觉有点恶心。
结界外是蔚蓝的天空,能看到白云和日影,很明显,她还在次元境里。
所以,她是被囚禁了?还是要被孵化了?
她用意念控制神光,澄明的光刚溢出皮肤,就被紫色液体吸收,范岚头皮针扎一样疼了起来。
原来如此,这个液体能吸收神光能量——她的精神力损耗似乎也超出了临界值。
范岚暗暗叹气,不再挣扎,打算好好歇一会儿。
这里也算的上是风景秀丽,空气清新,这张“床”虽然有点恶心,但现在这个情况,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范岚闭上了眼睛。
离泽应该逃出去了吧,他能顺利找到容沐和计隗吗?
她这个土地奶奶混得也太惨了,居然把身家性命压在了一只毛茸茸身上。
万一……
算了,想这些干嘛,还是抓紧时间睡会儿,天大的事儿,睡醒了再说吧。
蛋液微微摇晃,她几乎有种错觉,她躺在温暖又舒适的羊水里。
说实话,感觉还不赖。
范岚睡着了,她进入了久违的梦境。
*
进入梦境的一瞬间,她几乎无法分辨是做梦,还是现实。
她站在坤境的草地上,面对清澈的湖水,这里一半是白天,一半是黑夜,蔚蓝和深蓝在天空中央交融,形成一种十分梦幻的颜色,皎洁的月轮和淡白的日影同时高悬天际,形成日月同辉的奇景。
湖中,坐着两个人。
一人白袍,身在夜色,一人黑袍,身沐阳光,二人盘膝而坐,双手交叠放于丹田,长发如缎,发梢坠入水面。
范岚一眼就认出白衣的是容沐,虽然看不清脸,但他周身的气息,她太熟悉了——是万年前那个冷漠的容
沐。
另一个是谁?
范岚向前一步,脑门撞到上透明的结界,黑衣人转过了头。
他的脸上蒙着浓浓的雾气,仿佛打了厚厚的马赛克,目光尖锐而残酷,范岚头皮刺啦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割开了。
湖面剧烈摇晃,掀起滔天巨浪,范岚被摇得一个趔趄,大头朝下栽了下去……
她醒了。
不是梦,是整个蛋在剧烈摇晃,有人在外面拼命拍打蛋壳,严重影响了范岚的睡眠。
“醒醒!快醒醒!”
一张脸贴在蛋壳上,被压得变了形,但范岚还是认出了来人,是陶魁。
“干嘛……”范岚说,“让我好好睡个觉不行吗?”
陶魁的脸更扭曲了。“你心也太大了吧,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觉?!”
“醒着也是等死,睡着也是等死,我当然选睡着死。”
“……”
陶魁咬牙,“现在神主不在,你赶紧逃吧。”
“我出不来。”范岚说。
“你不是神仙吗?”
“没有手符,我就是个废柴。”
“什么手符?”
“我的手机。”
“你等着。”陶魁跑了,范岚打了个哈欠,打算继续睡。
可还没睡两分钟,陶魁又回来了。
“你的手符。”陶魁摇着手里的手机,“现在怎么办?”
范岚:“先解锁屏幕。”
陶魁:“密码是多少?”
“只能用神光解锁,”范岚说,“把手机放在我上面。”
陶魁把手机贴在蛋壳上,范岚咬牙,集中精神力,绽出一缕微弱的神光。
手机解锁成功。
陶魁:“然后呢?”
范岚:“进入通讯录,找到容沐的名字,拨通,然后喊,救命。”
“……”
陶魁的表情似乎想吐血,但还是按范岚说的做了,他的耳朵贴在手机上,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看得范岚都有点紧张。
“喂喂,请问是容沐神仙——吗?”陶魁的脸垮了。
范岚:“怎么?”
“你手机欠费停机了。”
“……”
呵呵。算了吧。
范岚决定继续睡,但陶魁似乎不这么想。
“你别担心,我有办法救你出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沓符咒,啪啪啪啪贴满蛋壳。
范岚:“喂喂,你行不行——”
轰!
壳外炸起
一层烟雾,整个结界一震,液体剧烈晃动,涌进范岚的鼻腔,差点没把她呛死。
“咳咳咳,你要搞死我吗?”范岚大叫。
“行了!”陶魁大叫。蛋壳顶端还真被他炸开了一个洞,大约手掌大小,他又掏出一柄桃木剑,一点一点把洞敲碎。
“你这剑不错啊。”范岚说。
“这是辟邪剑,是茅山派祖师爷陶景飞升前留下宝器,和名震妖界的斩妖刀齐名,所谓一剑清邪佞,一刀斩妖魔……”
豆大的汗珠从陶魁脑门上落下来,滴在的蛋液里,飘出几缕白烟。
也不知道是结界破了还是什么原因,范岚觉得身体轻松了一些。
她看着陶魁,除了服装,他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尤其是他的气,依然很纯净,看不到任何受污染的痕迹。
奇怪。
如果他是修云道长,那他就是炼化薛利昂父亲魂体的人,他的气怎么可能没有变化——难道,他身上也有净石?!
范岚希望这不是真的,毕竟陶魁可是凤毛麟角的人仙候选人。
“听说茅山派世代都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陶魁你这么干,这岂不是辱没了茅山派千年的名声?”范岚问。
陶魁敲蛋壳的剑一顿,他皱眉瞅着范岚,“你说什么?”
“圣女,薛利昂,净石。”范岚说,“还需要我继续说吗?修云道长。”
陶魁喉结滚了一下,他加快了敲蛋壳的动作,嘴巴憋着,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范岚:“喂喂?”
陶魁沉默了几秒。“薛利昂的父亲薛长遥,是我师叔的族亲,原本是茅山派的信徒,四个月前,他突然上山,求我师叔救他的儿子。当时,薛利昂已经怨气缠身,命不久矣,师叔无能为力,只能劝他早早准备后事。当时,薛长遥对师叔很是怨恨。”
“薛长遥下山后,师叔终是不忍心,便命我去薛家看看,若有可能,起码保住薛长遥的性命。”
“可是,待我赶到薛家之时,却发现薛长遥父子认识了一名修云道长。”
范岚:“诶?”
“那名道长,就是神主的傀儡,”陶魁又敲下一块蛋壳,汗水蛰得的他眼眶通红,“我被他发现了,但是,他却没有杀我,而是劝我加入天缘圣教,我当时觉得
此事蹊跷,就假意应允,可是,我万万没想到——”
陶魁的手开始发抖,“我眼睁睁看着他蛊惑薛长遥自动献祭自己的魂魄,炼化成了一块石头,那石头能够净化薛利昂身上的怨气……我眼睁睁看着薛长遥的灵魂被硬生生拔出□□,一寸一寸剥离,比凌迟、比抽筋、比碎骨都痛苦,都……”
陶魁狠狠闭眼,说不下去了。
范岚全身冰凉。
过了几秒钟,陶魁睁开眼,挥舞剑刃狠狠敲击蛋壳,仿佛要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
“炼制薛长遥后,那个修云道长的□□就毁了,神主让我做下一个修云道长,我以为我命不久矣,可……”陶魁摇了摇头,“大约是看不上我这具肉身吧,他没有选我做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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