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丈三】-八(1 / 1)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到展昭低声唤自己的名字,睁眼看时,展昭轻声道“端木,该走了。”
端木翠无意识地嗯一声。
嗯归嗯,眼皮又不由自主地合上。
展昭无奈,只得伸手拍她“端木,该走了。”
拍多几次,端木翠不耐烦,腾的起身,瞪一眼展昭,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展昭依稀听到“包大人铡了”的字眼,料想不是什么好话,也就不再追问。
出得门来,才行了几步,端木翠啊呀一声回过神来,急道“不是说买衣裳么”
展昭一声不吭,将提在手中的包裹递过去。
“你挑的”反应过来的端木翠开始懊恼,“我应该看着些的”
正说时,衣坊的帮工出来闭门,笑着向端木翠道“姑娘,这位公子看的仔细的很,连腰身都让我们重新改过。”
端木翠大奇,看展昭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哦,是了,你抱过。”
话一出口,那帮工的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四五个鸡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还向展昭递过去一个会意的坏笑。
原本他会笑得更持久些的,如果不是对方的眼神忽然转作犀利和不客气的话。
于是那个帮工非常知趣的退了回去。
几乎是在同时,端木翠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至少,在礼教如此严责的大宋,不应该讲这样的话。
“那个”端木翠偷眼打量着展昭的脸色,“我错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真的,我发誓”
语气和脸色都足够诚挚。
展昭沉着脸打断她“我不怕人家说。”
“也是呀,”端木翠典型地给点阳光就灿烂,“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回应她的是展昭分量颇重的一记眼刀。
端木翠立刻垂下头。
同时腹诽真是难伺候呀
幸好这时候,突发的状况分散了展昭的注意力。
临街的一幢宅子里,忽然间哭声四起,哀声不绝。
展昭与端木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那发出哭声的宅子过去,还没等近前,黑漆漆的门洞内,走出面色略嫌疲倦的一人,却是公孙策。
展昭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先生,莫不是何兄弟的爹”
公孙策点头,叹气声愈发滞重“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老人家走的太急现下能到的亲眷都在,宣平的习俗,入暮时分哭丧”
展昭心中一沉,面上亦现出戚戚之色,端木翠不解,看看展昭又看看公孙策,迟疑道“又是瘟疫么”
展昭摇头“是中风。”
端木翠低低哦了一声,良久才道“生老病死,都是命中的劫命里的坎,既躲不过,看开些才好。”
公孙策心中一震,只觉端木翠的话看似随意,细细咂摸起来,却别有一番透彻出世况味。老、病、死固然是命里劫数,但把“生”也比作命中劫的说法倒不常听说。再念及生平所见,开封府经手的无数冤案,那些个活得伤痕累累的苦主,目下宣平战战兢兢无一日安宁的百姓,不由心头酸楚活着,何尝不是一件呕心沥血披荆斩棘的艰难责任,某些时候,也许比死来的更困难些吧。
展昭见公孙策面色黯然,知他心中伤感,有心开解于他,想了想道“公孙先生,端木已经将城中的疫气祛除。想来这瘟疫不会再蔓延了,至于已病倒的百姓,多些大夫照料诊治,亦会大好的。”
公孙策喜道“真的”
俄顷似是想到什么,又苦笑摇头“庞太师在宣平城外设了枷栏路障,随行十二名太医都是拦在城外的摆设他们医术高超,若得他们助力,何愁宣平疾疫不解不过就算宣平疾疫已除,依着庞太师的性子,他会心甘情愿撤了宣平之围现下刚过年关,普通人家衣食贮藏尚足,再过一阵子,却要到哪里去寻饱腹之食”
“庞太师”端木翠秀眉一挑,“他设的枷栏路障我说呢,那日入城,一群人撵着我穷追猛打,原来都是他搞的鬼。他听皇帝的话不听让皇帝叫他撤兵便是。”
展昭苦笑,公孙策叹道“端木姑娘,就是当今圣上下令让他围城的。”
“这个皇帝的脑子跟他爹有的拼啊,”端木翠没好气,“他爹搞出了个晋阳,他就跟上闹出个宣平,爷孙俩变着法儿折腾我,以为我很闲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展昭哑然,公孙策黑线。
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句话把这几十年为数不多的天字第一号人物浇的狗血淋漓。
只是这始作俑者似乎没什么反省的意思,想了想又开始出馊主意“让皇帝的爹跟你们皇帝说说,别跟宣平过不去了。”
公孙策清清嗓子,好心提醒端木翠“端木姑娘,先帝已经驾崩了。”
展昭生怕端木翠搞什么先帝鬼魂显灵斥责今上的把戏,紧跟上一句“今上的身子不是很好,经不起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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