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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嘉尔一脸深受打击,整个世界都灰暗了的表情,容远也没有为难他,调侃几句,解除了温迪森的灵念束缚以后,再次开启另一重视界检查了一遍,确认面前的少年就是他本人,便挥挥手让他自行离开了。
毕竟,少年忠于友情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他认人不清。但话说回来,以暗灵师的手段,骗取一个十来岁少年的新人再容易不过了。
容远和狄克两人搜查了一遍房间,将其中带有暗灵师灵念痕迹的物品全都焚毁,走出门,就见瓦斯卡斯一脸晦气地蹲在屋檐下,头顶阴云密布。棕色小老鼠学着他的模样蹲在旁边,连表情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狄克奇怪地问:“怎么了?没问出情报?”
瓦斯卡斯摇摇头,闷闷地说:“那小子自杀了。”
温迪森被他们抓住,见逃脱无望,竟直接自杀了,死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果决地让人难以置信。
他死得倒是干脆利落,但他们好不容易掌握的线索就断掉了,难怪瓦斯卡斯这么郁闷。
“死就死了,我们先回瑟瓦肯。”容远倒是不以为意,“那个赫里娜不是说了吗?迪蒙特应该是已经投靠了城主府,另外还有两个暗灵师去追杀迪蒙特。所以只要我们盯紧了城主府,迟早能把这些家伙揪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瓦斯卡斯叹息道。
几人在旅馆里休息了一天,第二日一大早就踏上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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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尔嘉尔,你让我们盯着的那三个人已经离开了!”
一胖一瘦两个少年风风火火地冲进嘉尔家的饭店,大呼小叫地喊道。
“真的?”躺在床上独自忧郁的嘉尔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追问:“看到他们去哪儿了没有?”
“已经从塔楼离开了!”胖胖的少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才说道。
“跟他们一起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就你说的那三个人。特点很明显,我不会认错的。”瘦削的少年肯定地说。
“那他们有没有带什么大型的行李?”
“没有。”两个少年异口同声地说。
嘉尔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了半天,忽然站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嘉尔,你要去哪儿?”嘉尔的妈妈拿着锅铲追出来喊道。
“我到赫鲁鲁家去玩。”嘉尔随意说。
“早点儿回来!”嘉尔妈妈叉着腰吼道:“别在外面给我惹祸,听到没有?”
母亲泼妇一般的样子让少年觉得有些丢脸,没好气地说:“知道了,烦不烦!”
嘉尔母亲大怒,当街大骂起来。
胖瘦少年两人不敢插话,贴着墙小心地溜出去,然后一溜烟似的追着嘉尔的背影跑了。
嘉尔又一次来到了温迪森家门前。
在昨天以前,他一直相信温迪森是他的兄长、挚友一般的存在,温和善良,从不发火,还充满智慧,跟他那对粗俗、市侩、喜欢斤斤计较的父母截然不同。他发自内心地喜欢、崇拜温迪森,下意识地模仿着他的举动。
嘉尔其实知道温迪森是灵师,但是得罪了大人物,才不得不隐姓埋名地藏身在塔里镇中。这件事是他们之间共同的秘密,他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没想到,灵师确实是灵师,但却是臭名昭著的暗灵师。
昨天,当温迪森毫不犹豫地就决定让他去替死时,那种仿若看待鸡鸭牲畜一样的眼神击碎了少年心中最后一点幻想。
——原来,一直以来只有他一个人觉得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那温迪森以前跟他说过的那些故事,那个父母双亡、家族败落、被人追杀之类的经历,又有几分是真的呢?还是说,他其实连一句真话都没有?
暗灵师……原来这就是暗灵师……
该死的暗灵师!
怪不得人人喊打!
嘉尔愤愤不平,既觉得愤怒,又觉得伤心,更多的是后怕,还有一点点失落。
那三人离开时没有同行者,没有大件行李,结合以前听说过的一些传闻,嘉尔很容易就得出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结论——温迪森,肯定是一级就那个被那些人给杀死了!
而那三人,说不定就来自于传闻中专门追杀、制裁坏灵师的灵师审判所。
胖瘦少年看到嘉尔对着温迪森的房子发了一阵呆,忽然抹了一把脸,屋前屋后地开始到处找。看那样子,剑指恨不得连老鼠洞都翻过来。
“嘉尔,你在找什么?”胖少年苏巴问道,他觉得今天的嘉尔怪怪的,有些陌生,还有点可怕,所以连声音都怯生生的。
“找尸体。”嘉尔掀开一个倒扣着花盆,头也不回地说。
“什么!尸体?”
“谁的尸体?哪来的尸体?”
“嘉尔,你找那个干什么?”
“开玩笑的吧?总不会是有人死了吧。”
“哈哈哈,花盆下面怎么会有人的尸体,肯定是小猫小狗一类的东西,是吧,嘉尔?”
两少年七嘴八舌地说,开始被吓了一跳,很快就自以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不,我找的是温迪森的尸体。他可能已经死了。”嘉尔沉声道。
“死人了?怎么回事?我没有听说啊!”苏巴大吃一惊。
“嘉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知道什么?”瘦瘦的赫鲁鲁显得冷静许多,问道。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应该是死了!哎呀,少废话,快点帮我找找!”嘉尔不耐烦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想把之前的经历还有温迪森是暗灵师的事说出来。
苏巴和赫鲁鲁对视一眼,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找起来。但他们两人害怕真的看到熟人的尸体,动作畏畏缩缩,大多数时候都是象征性地翻一些嘉尔已经找过的地方,对提高他的效率其实并没有多少帮助。
嘉尔心知肚明,却也没什么不满——因为他自己也是害怕的,只是胸中憋着一口气,促使他一定要找到温迪森的尸体、确认他的死亡。至于找到之后要做什么——报告或者是隐瞒,他还没有想好。
想象着下一次他拉开的柜子、掀开的草堆下面或许就是一张惨白的、血腥的死人脸,嘉尔就心中惴惴,只是他逞强,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不知不觉间,几人就离开集市,钻入到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里。
塔楼下方除了那一片集市比较空旷以外,周围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通道,大的有两人多高,小的甚至连嘉尔这种身材比较瘦削的少年都钻不进去,都是住在集市附近的人家挖通的。这样他们就省去了从自家地下室爬上去、自寒冷的地表走过来才能进入集市的麻烦。不过,这样的通道必然会让集市温暖的空气流失,所以这些人家要支付一笔额外的“暖气费”,费用还不低。当然,比起在集市开店还是要便宜得多。
盲目地找了一阵后,苏巴忽然停下来,贴在地上仔细地停了一阵,面色古怪地说:“嘉尔,赫鲁鲁,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嘉尔迷惑,随即恍然,看着苏巴圆圆胖胖的肚子笑道:“是你肚子叫的声音是吧?你饿了?”
“我也饿了,嘉尔。”赫鲁鲁擦着汗,一屁股坐到地上,“现在都该吃晚饭了,嘉尔,我们回去吧。我妈肯定做好饭在家等着我了!”
“肚子好饿……不,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苏巴带着几分紧张与忐忑,用一种渴望认同又期待被否定的矛盾语气说:“嘉尔,你听……你贴着墙听,是不是有种特别奇怪的声音?”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嘉尔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依言靠到墙上。
赫鲁鲁也是如此,同时嘴里还嘲笑着:“苏巴,你就是胆子太小了!一点风声都能把你吓着!”
嘉尔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有很多通道连通了集市,所以通道中经常会有风,有时会穿出十分可怕的声音,仿佛有什么怪兽在嘶吼一样。嘉尔小时候还会经常被那种声音吓得要哭,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习惯了,也不再为此感到恐惧。
——苏巴就是胆小、丢人,下次不带他一起玩了。
耳朵贴到墙壁上的时候,嘉尔心中想到。
开始没什么声音,但当他们都安静下来、连呼吸都放缓以后,嘉尔也听到了苏巴所说的那种“奇怪的声音”。
哭声、尖叫声、咆哮声。
狞笑、惨叫、怒吼、哀鸣。
刀剑碰撞、桌椅翻倒、碗碟摔碎、盔甲上的叶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火焰吞噬房屋传来哔哔啵啵的声音。
嘉尔猛地直起腰,各种声音顿时消失了,只有呼呼的风声隐约从远处传来。他惊惧地看着那堵土黄色的墙,仿佛在看什么恐怖的怪物。
苏巴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似哭似笑、极其勉强的笑容:“你看,我就说是很奇怪的声音吧?今天的风声真的好古怪啊,是吧?哈、哈哈……”
笑声干涩如石头在摩擦,苏巴只笑了两声就停了下来。
“对、对啊!”赫鲁鲁面色惨白,还在试图自欺欺人,“没错,是风声,就是风声!苏巴,你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的,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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