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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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响了登闻鼓,震耳欲聋的鼓声响彻数百下,穿透了皇宫每一个角落,自然也传到了景昭帝耳中。

景昭帝当即就愣住了。

自上位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敲响登闻鼓。

登闻鼓又名敢谏之鼓,若百姓有冤无处申,便可登高击鼓向皇帝陈申冤情,但找皇帝做主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你得拥有一副铁打的身板,因为景昭帝在位期间制定了更为严苛的律例,敲响登闻鼓的代价便是杖责一百大板。

一百板子不是谁都能受住的。

而这个叫做李哲的男子却硬生生地挺了过去,因着他常年于采石场干苦力的缘故,他被打的皮开肉绽而没死,浑身染血,被带到了景昭帝跟前。

李哲虚弱地倒在御前,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艰难地支起身子,跪在地上,哆嗦着行了个最标准的跪拜之礼,然后全凭着一口气支撑着说道

“陛下,罪民所状告之人乃是大晋首辅王宥”

李哲自称罪民,是因为他们李家全族皆是带罪之身,比普通百姓皆不如。

景昭帝厉眸一凛,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哲“王宥对你做了何等十恶不赦的事”

李哲颤巍巍地掏出一份沾染血迹的状纸,孙忠见状,赶紧将状纸呈到了圣前。

“罪民不惜惊扰圣上,便是要为父为李家鸣冤,罪民的父亲太冤了,他是被人构陷至死,而真正的恶人却是逍遥法外,居高位享钟鸣鼎食之禄。”

原来这李哲是五年前镇守居惟关的戍边参将李辅林之子,而这一切便要从李辅林之死说起。

五年前,北漠与大晋有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当时披征挂帅的主将是国公爷陆阳明,任命李辅林做为他的左前锋,正准备将北漠军打回老巢时,结果北漠却突然撤兵了,因为北漠君主李连盛毫无预兆地病重,几乎王宫御医皆诊断李连盛活不过来年,君主病危,这仗自然打不下去了。

而没过多久,景昭帝便收到了一封密信,实名密告李辅林身为戍边参将,却一直跟北漠王室的人来往密切,甚至屡次出卖大晋军情,且有往来书信为证。

就连此次北漠漠之所以大举进攻大晋,一部分缘故便是因为李辅林承诺将边关布防图拱手相让,而北漠承诺进关之日便封李辅林做护国大将军,若不是李连盛病重,少不了会是一场硬仗,大晋甚至会损失惨重。

而揭发李辅林叛敌通国的人正是跟随他多年的亲信,可信度自然又多了几分。

景昭帝自然震怒异常,派兵部彻查此事,结果人证物证确凿,便定了李辅林通敌叛国的罪。

景昭帝记得当时陆阳明替李辅林求过情,他又派人彻查了一遍,甚至亲审过李辅林,但李辅林只说自己没有通敌,是被人构陷,可他又不说被何人所构陷。

最后,李辅林被绞杀,而李家男丁发到采石场,女眷则发卖为奴。

通敌叛国便是景昭帝最不能忍的事情,这是他的天下,他的国土,任何人都不能动一寸,你若是受贿,他可能放过你,你若是成了卖国贼,那便无任何可商量的余地

景昭帝掀起帘子,仔细看了看这份状纸,面色布满阴霾“这一切皆是王宥所为”

李哲强忍着疼痛,说道“陛下,父亲为大晋披肝沥胆,从未有过背叛之心即使罪名定下,罪民依旧不能相信,父亲从小就教导李家子孙需精忠报国,他怎会”

说到此处,李哲已是语带哽咽,他继续道“直到前不久,罪民偷偷到破败的李家旧宅祭拜父亲,想起树下面埋藏着他最喜欢的醉香酿,便挖了出来。结果瓦罐里并非酒,而是他保留下来的自证清白的证据。

原来王宥曾拉拢过罪民的父亲,让他偷盗边关布防图,但父亲严词拒绝了,没多久,便有人密告父亲谋逆叛国,这未免太过巧合”

是挺巧合。

景昭帝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竟是王宥让李辅林偷盗边关布防图因当时陆阳明重新布防,改变了应对策略,布防图便是在陆阳明手里。

“父亲生前还留下了一些出关的记录,父亲发现有好几次可疑商队出入北漠,仔细一查才发现那些人根本就是专人豢养的死士,父亲查到正是王宥培养的,便直接写了份折子上报朝廷,却无任何回应,父亲便知道肯定是被人拦下,自己命不久矣。”

王宥豢养死士却又让其在北漠活动,是何居心,很是值得推敲。

看似眼前这个叫做李哲的人,看似这些证据皆指向王宥,可总欠了些火候。

一个是边关布防图,却只是李辅林的遗言,两人之间互通的书信做为证据指向王宥。可布防图这几个字却并没出现在两人的信件中,只是李辅林的遗言中提到此事。

而一个是豢养的死士,却也只能证明王宥养了死士,又去了北漠,你能直接证明他通敌叛国吗

不过单就豢养死士,本就是大罪

景昭帝眯了眯眼,猛地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来人,王宥通敌叛国,立即打入天牢,择日候审”

最好打他个措手不及,绝不能给王宥任何喘息反扑的机会。

李哲面色一喜,却听得景昭帝忽然问道“李辅林当初为何不将证据拿出来”

早五年,晚五年可大不一样了。

早五年,李辅林可能不会死。

晚五年,这就说明李辅林叛敌的案子可能是一件冤案,且是景昭帝定的罪,岂不于他的君名有损,让他担上昏聩,不辨是非的恶名。

自己推翻自己定的案子

呵。

李哲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庞愈发一白,心里咯噔一下,摇了摇头“罪民亦是不知可能父亲有何逼不得已的理由”

这也是李哲想不明白的事,早将证据拿出来,直接指证王宥,他们李家也不会如此落败,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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