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下限深不可测(一)(1 / 2)
乔安发现自己好像穿越了。
你问她为什么?
她闭着眼躺平在一张床上,能听见外面此起彼伏的走动声议论声,其中一个女声嗓门最高,哭得那叫一个惨烈:“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快醒来啊——”
皇后,呵呵,皇后。
大清朝都亡了八百年了,哪来的皇后?你皇后,你全家都是皇后!
乔安很淡定的继续闭眼,她懂了,做梦,这肯定是做梦。
没事儿,这个她会,只要她装死装得够快,穿越就追不上她——妈卖批!昨天策划表还没做完呢!要死啦要死啦急急如律令快醒过来——
那边女声还在哭嚎:“刘太医!你快给娘娘看看,娘娘怎么还没醒啊?!”
紧跟着一个男声,略有迟疑:“这...兰芳姑娘,按理这时候药效已经起作用,娘娘该醒了,不过也可能是娘娘落水之后,惊悸过度...”
兰芳惊恐:“这药也喝了,艾草也烧了,怎么还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刘太医犹豫半响,长叹口气:“看来为今之计,只有针灸,看看刺通穴位,刺激娘娘醒来。”
兰芳惊疑不定:“可是刚才不是已经扎过了吗?”
“一定是刚才的针太细了,没能把穴位扎通。”
刘太医心平气和朝自己的小医官喊:“来,取我最粗的针来,按住娘娘的手腕脚腕,立刻给皇后娘娘放血!”
乔安:“...”
乔安垂死病中惊坐起:“等等,我好像是醒了。”
“皇后娘娘!”
“娘娘醒了,娘娘终于醒了——”
乔安愣愣地打量四周。
她坐在一张宽大华丽的木床,床角镂空雕刻着各种祥云瑞兽纹路,床架四周挂着一重重帷帐和纱帘,帷帐上绣着一对展翅相飞的金凤,华美的尾翼顺着垂下的帘子逶迤到厚重的波斯地毯上,不远处的小阶下跪着少说十来个神色恭敬的古装男女。
乔安认真地凝视着他们,最后俯下身,紧紧握住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姑娘的手,双目含泪:“告诉我,你们在拍电影拍电视剧搞综艺,一会儿就会有个导演出来喊“卡”,对吗?”
兰芳哭得比她还厉害:“刘太医,快来给我们娘娘看看,是不是刚才给我们娘娘烧傻了?这都说上胡话了?!”
“...”乔安呆呆跌坐在那里,面如死灰。
完了,她真的穿了。
完了,全勤没有了,房贷白瞎了,一箱子的团购霸王洗发水,全糟蹋了!
不——她不能接受——这一定不是真的——
刘太医悄悄抬头,打量乔安两秒,眼神闪过一抹异色。
他想了一下,对兰芳说:“兰芳姑娘,娘娘可能是受惊了,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你把我刚才熬的药取来,请娘娘服下。”
兰芳赶紧去取药,片刻后,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红木托盘来。
乔安即使在晃神中都闻到了那浓郁的苦味,简直满屋飘苦。
她惊恐地握紧手,突然发现右手里捏着什么坚硬的东西,她张开手一看,竟然是一块木头。
巴掌大的木头,瘦瘦长长的,上面还隐约有些雕刻的痕迹。
乔安看着木头上几个手指一样深深的压痕,呆了一下。
这什么玩意儿?木质握力器?古代手指按摩器?
这皇后也真有意思,都昏迷了还不忘记锻炼手指灵活度。
乔安随手扔到枕边,对着兰芳摆摆手:“姑娘,我不喝。”
兰芳“扑通”一下跪下,声泪俱下:“娘娘,您可不能为了置气毁了自己的身子啊,裴淑妃再嚣张,这次胆敢推您下水,陛下也必然会为您做主的!您可千万要顾惜自己啊!”
乔安:“我没事儿了!我都好利索了,要不我给你走两步瞧瞧。”
兰芳哭得瞬间飙上两个维度:“娘娘,您别逞强了,奴婢看着心里难受啊——”
乔安被她哭得,耳朵都有了回音,忍不住嘶了两声。
再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生怕她哭厥过去,连忙说:“你别哭了,我喝,我这就喝。”
兰芳一秒收起眼泪,一边抽噎着,一边娴熟地把一滴都没有掉出来的玉碗递到她面前:“娘娘,喝。”
被碗怼到鼻子前的乔安:“...”
乔安艰难地笑了一下,颤抖的手拿起玉碗,看着里面棕黑色的不明药汁,表情渐渐惊恐。
这也太...太...
乔安余光瞥见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兰芳,一咬牙,一口灌下去——
乔安:“...”
乔安眼睛都直了。
“咔嚓!”
她手里的玉碗忽然碎了,残破的碎片溅了一地,惊起几道惊呼声,兰芳大惊失色:“娘娘,您的手!快松开!”
乔安也吓了一跳,好在没刮着,她甩了甩手:“没事儿,没伤着。”
兰芳赶紧叫人拿来软帕给她擦手,一边不满地抱怨:“殿内省都是怎么做事的,竟然把这样的劣质品送到大明宫来,若是伤着娘娘,要了他们的命都赔不起!”
乔安往后靠了靠,一手扶在床沿,不是很在意:“也没什么,只是一个意外...”
“咔嚓!”
乔安和兰芳都僵住了,乔安缓缓举起手,手中是一块巴掌大的碎木块,还在唰唰掉屑。
乔安:“...”
兰芳:“...”
兰芳拿着帕子,看着她手上的碎木块,又看了看少了一块的床沿,眼神渐渐呆滞。
乔安比她还呆滞。
“这个...”
半响,乔安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把木块扔到一边,严肃说:“...你说得太对了,那个什么殿内省太不像话了,我好歹是个皇后,这都送的什么玩意儿,又是破碗又是假床,这完全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兰芳的嘴角颤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脸,用做梦似的语气:“是...是啊...太太不、不把——”
“好了好了。”
乔安生怕她再多想,连忙捂着额角作虚弱状:“哎呦,我头疼。”
兰芳赶忙扶住她,心疼说:“一定是昨晚太掖池水寒,伤风了,呜呜,我苦命的娘娘,那个裴淑妃怎如此狠毒,竟敢推您入水,您若是出了什么事,奴婢也不想活了...”
乔安愕然:“我是被人推湖里的?”
兰芳震惊:“娘娘!您怎都不记得了?!”
乔安结结巴巴:“...我这...可能磕着脑袋,一时想不起来了。”
那总也不能说她穿来的吧,古代这么迷信,她要是敢说自己不是皇后,怕不是要被当怪力乱神的烧死啊!
旁边刘太医闻言,眼神微闪,他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乔安,思量片刻,悄悄后退两步,侧身对自己的小医官低声吩咐:“去宣政殿,禀陛下,娘娘已然醒来,只是性情处事颇为有变...请陛下定夺。”
小医官低着头,默不作声地退出大明宫,无人注意。
那边乔安还在和兰芳掰扯,兰芳哭着说:“娘娘竟然连奴婢都不认得了,奴婢是兰芳啊,是打小伺候娘娘的,娘娘都忘了...”
没说上两句她又开始飙高音嚎:“...我苦命的娘娘啊——”
乔安:“...”
乔安想死,真的。
“别哭了!”
乔安捂着耳朵,痛苦地试图提取出重点:“所以我是皇后,昨晚上在那个什么池子旁边遛弯,湖边风大,我让你给我去拿件外套...披风,结果我就被人推湖里了,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那个、那个什么淑妃?”
“是裴淑妃。”
兰芳恨恨说:“裴淑妃惯来专横跋扈,现在竟还敢谋害皇后,娘娘,您一定不能放过她!等陛下来了,您定要请陛下为您好好做主!”
乔安都听傻了。
这什么玩意儿,一个妃子都敢公然推皇后下水,这得什么牌的宠妃啊,万贵妃都没有这么杠的。
乔安慌了,她以为她这个皇后用破碗睡假床已经够心酸了,万万没想到连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这也叫皇后,这皇后也太惨了!
乔安捂紧了自己的小被子,瑟瑟发抖着抠手,垂死挣扎地问兰芳:“真的是裴淑妃吗?她这么牛逼...放肆的吗?她有几个娃?家里什么背景?是不是特别受宠?宠冠后宫一手遮天的那种?”
兰芳不屑一笑:“娘娘说笑了,阖宫还没有皇子公主呢,裴淑妃她哪儿生去,裴淑妃不过是仗着裴家镇守边疆的军功,但便是再嚣张,也不过是个妃妾,论尊贵哪里比得上您一根手指头...至于这次,太掖池边就只有您和她的侍女,您离栏杆那么远,不是她推的还能是谁?”
听起来她这个皇后还是有点排面...乔安松了口气,又愣住了:“就因为她站那儿她就是凶手?没人这么傻的吧,她好歹整一个不在场证明,就这样认定她是凶手有点草率吧。”
“这怎么草率,就是裴淑妃心狠歹毒,想趁着夜色谋害您,以图后位。”
兰芳愤愤不平:“娘娘,都是她们这些妃妾心野了,您可不能再放纵她们了,您是皇后,手里掌着六宫大权,她们不过是看着您不管事儿,才敢——”
突然一个宫女掀帘进来跪地禀告:“皇后娘娘,淑妃在外面请见!”
乔安一震。
来了来了,宠妃她梨花带雨地来了!
乔安这两眼一抹黑、连人都认不齐呢,见个屁啊,立刻捂头:“先不见了,我头疼,有事儿等明天再说。”
宫女应声出去回禀,乔安立刻就要掀被子睡觉,兰芳赶紧抓住被子:“娘娘,您都睡一天了,快起来沐浴上妆,一会儿陛下下了朝就要来看您了。”
乔安眼前一黑,卧槽!还有一个皇帝呢!
乔安死死拽着被子,紧张得口不择言:“不不不我困了,我再睡两天,皇帝他忙就多上朝不用他来了...”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您不能进!”
“皇后娘娘有旨不见客,淑妃娘娘您不能擅闯——”
“快拦住!别惊扰了皇后娘娘——”
乔安正试图从兰芳手里抢过被子呢,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
她扭头看去,一群宫女太监试图拦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女子,但是又因为顾忌不敢碰到对方,那华衣女子不言不语,就扬着下巴一路向前,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她连一个眼风都没瞟过,昂首挺胸气焰嚣张就往前走。
乔安要窒息了。
这气势!这排面!
乔安一瞬间满脑子“苦逼皇后被宠妃打脸陷害最后冷宫冷风凉凉吹”。
她惊恐地看着那裴淑妃杀气腾腾地掀开珠帘、跨过门槛、踩进内殿,恶狠狠地盯着她,然后——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乔安:“...”
这个...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
不是,现在的宠妃上门找茬,都跪得这么瓷实的吗?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裴淑妃扎扎实实跪在地上,一脸不耐烦地说:“臣妾是来给皇后娘娘解释的,娘娘落水了,阖宫都说是臣妾推的娘娘,但是不是臣妾推的,臣妾只是恰巧在那里,请皇后娘娘明鉴!”
说着她俯下身,又特别敷衍但是很用力地磕了两个头,等磕完起来,额头都微微肿了起来。
乔安呆呆瞅着她,脑袋上挂满了问号。
乔安仔细地打量她。
这位裴淑妃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容貌极为明艳大气,背脊挺拔英气勃勃,一席华丽的纹金丝石榴红宫装,头上珠翠宝石熠熠生辉,整个人就像是金玉堆成的,丰艳好看得不得了。
大概唯一有点缺憾的,就是胸有点平....
这位裴淑妃,一脸骄傲冷艳,仿佛写满了“老子天下第一”,但是乔安打量她这么久,她就愣是老老实实跪在哪儿,头都没敢抬一下,吭都不吭一声。
这宠妃,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乔安预感自己要吃瓜了,坐在床上,特别自然地就想盘起腿,来个专业母鸡揣...兰芳一看,瞬间瞪大眼睛,一把过来扒住她的腿,向她疯狂摇头比口型:“娘娘,不能这么坐啊——”
兰芳:天啊,娘娘这刺激可受得太大了——这全都怪裴淑妃这个坏女人!
乔安:“哦哦我忘了。”
乔安遗憾地把腿放下来,轻咳两声问裴淑妃:“所以不是你推的是我...本宫是吗?”乔安看着兰芳挤眉弄眼,赶紧换了个自称。
“当然不是!”
裴淑妃抬起头,虽然一脸不高兴,但还是认真地解释:“臣妾是晚膳后在那里消食,偶然听到水声,过去才发现娘娘落水,刚要叫宫女救人,就被巡夜的侍卫看见了,然后短短一夜之间就传遍阖宫,都说是臣妾谋害娘娘,但是天地良心,臣妾绝无此意。”
乔安看她眼神明亮、神色坦荡,不由挠了挠头。
她就说嘛,哪有那么傻的,自己亲手推人还留在现场,给人赃并获的机会。
不过要是换一个角度说,这么粗糙的陷害,反而让人觉得她是无辜的,她故意把人推下去,用来混淆视听也说不定。
注意到她的犹豫,裴淑妃心里一沉,脸一下子冷起来:“娘娘,到底是谁推得您,您自己不知道吗?”
乔安老老实实说:“我自己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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