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下限深不可测(四)(2 / 2)
乔安憋了又憋,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去,小声哼唱:“吹吧~吹吧~我的骄傲放纵!骚啊~骚啊~你上天去吧~”
皇帝笔下不停,笑着说:“这调子很有意思,皇后唱起来真好听。”
乔安谦虚:“陛下谬赞了。”
“这不禁让朕想起来,朕以前遇到的一个人。”
皇帝似是颇为唏嘘:“那个时候,朕还年轻,还是个正经人,说话做事讲究体统。但是她告诉朕,朕那样不行,朕那样还太浅薄,想成为一个出色的帝王,应该有海纳百川的心胸,有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气度,为此,她对朕言传身教,耳濡目染...”
能说出这样深度的话,这得是怎样的名士高人...乔安心中顿生高山仰止之感,期待问:“这位先生可真是大智慧啊,然后呢?”
皇帝说:“然后朕就成这样了。”
乔安:“...”
乔安与皇帝大眼瞪小眼,半响,乔安终于恍然大悟:“臣妾明白了,然后您就提升自我,成为了如今这样一位贤明仁德的英明圣主了,是吧。”
皇帝拨弄了一下她鬓上凤钗的流苏,似笑非笑:“你说是就是吧。”
乔安往后闪,捂住自己的簪子,忍不住好奇地问他:“陛下,那您是不是很感激这位先生啊?”
“是啊,朕感激死她了。”
皇帝撑着腿,一眨不眨盯着她,唇角挂着奇异的弧度,温声细语:“她走之后,朕想她想得不行,于是后来朕想到了一个法子。”
乔安说:“什么法子?”
皇帝笑了笑,慢条斯理:“朕找了块地儿圈起来,一想她,就过去加一块砖;一想她,就过去加一片瓦,后来就盖成了一栋大院子,这样等她将来回来了,她就可以住在里面,然后就再也走不了了。”
乔安听得啧啧有声:“陛下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真好,回来就白给房子住,像我们哪儿买套房子简直贵...臣妾是说,京城房价似乎挺高的。”
“...”皇帝整个人笑得直打颤,一边笑一边夸赞她:“皇后真是体恤民情,朕也是这么想的,就凭她对朕的恩情,朕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她啊。”
乔安期待:“那他现在回来了吗?住进去了吗?那院子好看吗?”
“回来了。”
皇帝轻快说:“不过那个院子还没修好,朕怕她住不惯,就让她先住在别的地方了;以后她要是再走、再气朕,朕再把她带进去住。”
乔安挠了挠头,感觉这话里哪儿有点怪怪的,但是皇帝的表情笑眯眯的,看起来非常正常。
乔安还没来得及多想,皇帝又拿起了笔,像是随口一说:“苏家往宫里递帖子了?”
乔安愣了一下才点头:“是啊,臣妾...母亲想进宫来看看臣妾。”
“母亲?”
皇帝表情似笑非笑,奏折上印下一道鲜艳如血的朱红。
皇帝语气漫不经心:“既然她们想来,你就见见吧,你也许久没见过苏家人了。”
乔安怔了一下,其实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见原身的家人,但是皇帝都决定了,她也只好答应:“好,臣妾也想念家人了。”
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有些人,给脸不要脸,你就不用再给,你是皇后,是我大周的国母,谁也不配给你受委屈,想做什么就去做,总有朕给你托底。”
乔安听完,有点惊讶,又有点感动:“陛下,您真是个好人。”
“朕不是好人。”
皇帝眼皮子也不抬:“朕只等着皇后身偿。”
乔安:“...”
你等吧,等到死算你赢。
......
因为皇帝的提醒,乔安对于苏家的感官有了点变化。
原来以为就是正常的家人关系,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乔安当然是扭头就问了兰芳。
毕竟兰芳是打小跟在原身身边的,对于苏家的事儿肯定清楚。
兰芳像是很不想提起苏家,在乔安一再催促下,才终于开口。
乔安这才知道,原身虽然是苏家嫡长女,出阁前在苏家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原身亲娘苏夫人虽然是主母,却在府里做不了主,因为府里有一位厉害的妾侍梅氏,很得原身父亲宠爱,又接连生了一子三女,更是如日中天。
苏夫人只生了原身一个女儿,又性子胆小软弱,完全以夫为天;而那位梅姨娘手腕厉害,又生了苏家唯一的儿子,极为得苏父看重,反而掌着府里的内权,一直打压着苏夫人和原身。
“奴婢都为娘娘委屈。”
兰芳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落泪了:“当年先帝殡天,陛下登基,苏家一直支持的三皇子凉王犯上谋逆,凉王被斩首,也牵连到苏家,若不是因为娘娘,陛下破例赦免了苏家,苏家如今早已满门抄斩了...娘娘在苏家受了多少委屈,更何况那二娘子竟然勾——”
兰芳突然卡住,不过乔安并没有听见,她还在感慨:“苏家有原...我真是太幸福了吧,谋逆的死罪都给免了,陛下真的恩情大发了。”
兰芳看着乔安似并没有注意,又默默把话吞了下去。
罢了,那些事都过去了,娘娘既然失忆了,她就不要再提了。
兰芳这些年,眼看着娘娘沉浸旧事、痛不欲生又心如死灰,人也一点点油尽灯枯;如今娘娘失忆,整个人反而都鲜活快乐起来,兰芳看着也高兴得不得了。
这都是天意,天意怜惜娘娘,让娘娘忘却前尘,和陛下好好的,即使不能有孩子,这一辈子过得荣华快乐,也是足够了。
兰芳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像往常一样,笑着应承:“是呢,陛下待娘娘真心爱重,娘娘一定要和陛下好好的。”
乔安对于兰芳插空就给皇帝说好话的狗腿行为已经免疫了,心说争宠是不可能争宠的,但是贤后还是可以继续努力的。
乔安正琢磨着,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笑声,是苏夫人来了。
乔安站起来,往外没走两步,就迎上一位形容清瘦的中年夫人,后面还跟着四个年轻女子。
为首的自然是苏夫人,紧随着的是一个梳着妇人发髻容貌清秀的年轻女子,后面还有三个容貌姣好的闺阁少女。
当看见那个年轻妇人的时候,兰芳脸色大变。
“参见皇后娘娘——”
乔安没注意那么多,她赶紧过去扶住要行礼的苏夫人:“苏...母亲快起来。”
那年轻妇人不过微屈了屈膝,见苏夫人被扶起,也很自然地就站了起来;后面三个小娘子也有学有样,行礼都很是敷衍。
兰芳见状,不禁恨恨咬了咬牙。
“娘娘,都瘦了...”
苏夫人一看见乔安,眼睛一红就开始落下泪来,她搂着乔安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儿,苦了你了,消瘦成这样,又落水伤寒,你可吓惨了娘了,你把娘吓坏了...”
乔安看得心里怪不落忍的。
原身在宫里真的挺苦的,她刚穿来的时候,真是瘦成了一把骨头,还被人推湖里。
这当皇后说出去威风,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当着当着还给当死了,要乔安说,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乔安只好说:“母亲,我没事儿,现在都挺好的。”
她一边把苏夫人扶着坐下,这才有功夫看向那四个人。
苏家一共有五个女儿,除了原身嫁进皇宫,二娘也已经嫁人了,好像是嫁给了一个什么侯府公子;剩下的三个娘子都还没许配,其中二娘、三娘和五娘都是那位梅姨娘生的,四娘则是苏府另一位不受宠的姨娘生的。
乔安打量她们。
二娘容色清秀,看着气质却很温婉,进来之后,目光只若无其事在殿中扫过,乍一看淡泊矜持,只是细看就会发现,她的眼神仍然止不住在博古架的红珊瑚盆栽和翡翠山上流连。
三娘和五娘穿着浅粉色和浅蓝色的裙装,妆容精致,眉眼略显娇纵,此时一直在环顾着殿里的摆设装饰,毫不掩饰艳羡,时不时发出小小的惊呼。
而四娘子的衣着装扮就逊色很多,表情怯懦讨好,一直看着三娘的眼色。
乔安看着她们,挑了挑眉,问苏夫人:“母亲,我记得您只说您自己来的?”
苏夫人还没说话,三娘已经咯咯笑道:“长姐,是妹妹们想您了,缠着母亲一起入宫来看看您。”
“是啊,长姐,我们来看看您...”
五娘打量着四周,羡慕说:“你这宫里可真漂亮...哇!那翠玉雕成的小鸟吗?太好看了。”
说着她就捧起博古架上的一只翠鸟摆件,爱不释手地抚摸,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长姐,这个我好喜欢,就送给我吧。”
三娘也赶紧抱住另一边的红珊瑚:“那长姐我要这个!我要回去摆书房里!”
兰芳气得紧紧握拳。
每次都这样,她们都把娘娘当什么?!
兰芳恨不得想把这些人都打出去,可惜娘娘碍于情面,每次都说不愿与妹妹们计较,却一边怨着气着,一边还是把流水的东西往外送,任她们予取予求。
这一次大概还是...
乔安:“...”
乔安:“???”
乔安看着她们,感觉像是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不是特别明白。
她扭头问苏夫人:“母亲,你带她们就是来打秋风的?”
她这话一出,三娘五娘顿时呆住,其他人也表情一僵。
反应过来,三娘立刻不高兴说:“长姐,你说什么——”
“你闭嘴。”
乔安眼皮子都不抬:“我在问我娘呢,你也是我娘?”
三娘一滞,撅着嘴还想要反驳,二娘不动声色拍了拍她的手。
乔安谁都没看,只盯着苏夫人:“母亲,你想说点什么吗?”
苏夫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乔安盯着自己的眼神,总觉得这个女儿这次再见,隐隐有些变化。
但是她也没有多想,表情僵硬一下,连忙说:“儿啊,瞧你说的,娘这次带她们来,是你爹非要让她们跟着,你的这些妹妹们年纪都大了,也是时候该许配人家了...”
乔安挑了挑眉:“许人家?那就许啊,这我也管?”
苏夫人说:“你是她们的长姐,又是皇后娘娘,当然要管了。”
乔安说:“行啊,那都想许谁啊?”
“按你爹的意思,五娘想许给太尉裴家,四娘想许给广宁侯府,至于三娘...”
说到这儿,苏夫人眼神有点躲闪,嗫嚅着:“...你爹的意思,看你一个人在宫里太辛苦了...想、想把你三妹妹送进来陪陪你...”
兰芳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夫人,等反应过来,全身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对娘娘?!
乔安平静地看着苏夫人:“没了?”
苏夫人在她的注视下,头压得越来越低,小声说:“...就这些了。”
乔安长长“哦”了一声。
“我听明白了。”
乔安掰着手指头算:“一个裴家,百年军武世家,老太爷是正一品太尉,如今的家主是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一个广宁侯府,世家大族,老夫人是先帝长公主,侯爷是正三品中书侍郎;还有一个更厉害了,那都是皇帝了,天下第一了。”
苏夫人听得面红耳赤。
乔安一口气接着往下说:“——然而他们那些又都能算什么呢?不就是有点军功吗?不就是传承了那么个百年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四娘五娘眼神骤亮,三娘也面露期待。
“毕竟我爹可是一个没实权的险些被满门抄斩勉强苟下一条命来的还是皇帝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凑合给他封的堂堂正四品正议大夫啊!”
乔安骄傲地扬起下巴,慷慨激昂:“一个靠着卖女儿才能接着喘气京城掉下块石头就能砸死一堆的超牛逼正四品官员啊!”
苏夫人:“...”
三娘四娘五娘:“...”
苏夫人一下子哭出来:“儿啊,你别这么说,你爹他——”
“我爹他怎么了?他死了活了还是瘫痪在床了?”
乔安收敛起笑容,点了点头:“我看他就是在想屁吃。”
作者有话要说:乔安(挽袖子):大家让一让,该我起来骚啦!
皇帝:……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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