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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盥洗台前的水阀哗哗地淌着水,温热的水畅通无阻地穿入指缝后一股脑儿挤向出口。

镜前的那道身姿仿佛定格,一动不动地保持同一个姿势,微弯着背脊,任凭水流淌过。

水花翻飞四溅,打湿了一边的银斑葛盆栽,枝叶上的水滴不断地滑过上面的斑块,滴滴答答滴在台面上,慢慢聚成水块,滑落打湿一处衣角。

姜知序没看见,像是陷入思考。

直到隔壁男厕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她恍然回神,手指开始用力地搓着先前被宗兴碰过的手背,直到水下的皮肤被用力地搓红,她才停下手,关了水龙头,然后随意地往边上扯了两张纸巾,边擦边走出洗手间。

灯光隐没在昏暗的长廊,前面三道身影摇摇晃晃纠缠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动声色地跟上,直到两个男人把喝得半醉的宗兴拖入一个包厢,她才停下脚步,不经意间抬头,视线掠过墙角上方的一个监控,只一秒再若无其事地转开。

房间里传来碰撞和闷哼的声音,因为隔音效果极佳,动静显得不大,她靠在墙上给隋灿发了条消息过去,询问包厢的情况。

宗兴这个老狐狸,被她灌得那般醉,嘴巴还是管得牢牢的,一问到电视剧,那张恶心的嘴像是上了强力胶闭口不谈。

喝到这程度还没套到什么有利的信息,她基本可以确定她和隋灿可以撤退了,宗兴想当那个姜子牙,这次饭局摆明了只是钓鱼,用的还是一根没有鱼饵的鱼竿。

姜知序想得开,酒桌上被宗兴摸几下,她顶多就是当场恶心,当是被狗占了便宜,过了那坎自然不会多去纠结。

所以她当下决定要走,又给隋灿发了一条消息,发完抬头便看见展原从二楼下来,她的眼皮蓦地一连跳了几下。

背后包厢里的动静还在持续,她把手掩在身后,随意地一瞥监控,悄悄地叩了叩包厢的房门。

展原刚下楼也看见了她,笑着冲她招手走过来。

“小姜你怎么也在这儿?隋灿和你一起吗?”他问。

姜知序点点头,说:“我们俩快吃完了。”

展原闻到她身上的那股酒味,逆着头顶的灯光看着她,“看来心情不错啊。他也在,待会儿去坐一坐?”

最能惹祸的就是一张嘴,展原这会儿没提于维星,只是冲她使使眼色。

他停下脚步,皱起眉转向朝里的一侧包厢,像是在听什么。

姜知序怕他看出些什么,想要说话,却被他嘘了声,下一秒听见他问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她连忙摇头,想要支开他:“展哥你是要去洗手间?那赶紧吧,我也回去了。”

展原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伸手叩了叩对面的包厢门,门把手向下一转,他推开了门,门里门外的两拨人纷纷一愣。

姜知序的视线顿在地上,那人一动不动躺在地面,身体蜷缩成一团,衣服和头发凌乱不堪,他闭着眼睛,脸色醉得通红,神情却有些痛苦,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喝酒醉,嘴里时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唉呜声。

包厢里的两个男人率先反应过来,平淡无奇地看了一眼姜知序,下一秒突然变了脸,大声吼道:“干什么?没看见过醉鬼吗?哪来乱七八槽的人,走走走。”

说着那个高大胡子男过来赶他们走,他冲姜知序眨眨眼,手驱赶着展原,把人推搡地在门口趔趄了下。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包厢门。

展原拧着眉,隔着门板还在思索刚才那一幕,总觉得那人有种熟悉感,忽地他灵光一现,他猛地一拍脑袋:“不对啊,地上那男的是宗兴吧?”

他转过头寻求认同,却瞥见姜知序眉眼间不带丝毫惊讶,反应似乎也过于平静。

展原的反应不算迟钝,稍作联想,脑海中隐隐浮现一个猜测,他指了指包厢的门,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干的?”

姜知序沉默不语,忽然扭头看向走廊墙角上的监控,她静静地看了几秒,余光似乎注意到走廊尽头有人影过来。

“有人来了,展哥我先回去了。”她低声说,说完便想从另一个方向离开,脚步刚一挪动,她被人连推带拉直接带上了二楼。

“小姜冒犯了。”展原神情严肃,边说着边把她带到二楼的一个包厢,推开门把她往里一塞,对着包厢里头的人说,“看着点人,我先下去处理点事。”

话音刚落,那扇门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包厢里的气氛顿时凝滞成一团,慢慢地聚成尴尬和沉默。

姜知序坐在门边的沙发上,半具身体都陷在落地灯下,姿势却正襟危坐,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靠在沙发前,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放松下来。

方才那一幕画面仿佛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脑海里,她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也不会有害人的心思。

她进入娱乐圈的第一年,曾经有个老前辈告诉过她,娱乐圈这个地方鱼龙混杂诱惑众多,首先的要先学会自保。

然而自保是一门极其讲究的学问。有些人外部借力登云直上,有些人凭借自我保持初心,有人害人,也有人帮人……娱乐圈是一个微型社会,虽小却直指复杂的人性。

她发了会儿呆,方一抬眸,察觉到落在身上的那道目光,她忽然长呼出一口气,干巴巴地起了个话题:“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

她的视线扫过桌面,三个酒杯,三副碗筷,三个位置,除了他和展原,还有另外一位客人。

于维星坐在长形餐桌一侧,身体被笼在一束灯光下,眼眸透着淡淡的棕褐色,直直地向她望过来。

他的右手虚虚搭在桌沿,手边有一壶茶水,茶叶漂浮在淡绿色的水面,映着光线似乎摇摇晃晃。

他轻启薄唇,嗯了声继而开口,嗓音有些喑哑:“你在楼下碰到什么事了?”

姜知序瞬间成了被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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