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生取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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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静淞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被下了药,又连日奔波,身体疲惫,虽是睡了许久却还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耳边是火焰燃烧的脆响,掺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费力地睁开眼,入眼是破败的庙宇内部,身上盖着又脏又破的布料,不远处生着一团火。摇曳的火光下,昨日和她共骑一匹马的男子在火边坐着,神色晦暗难明,另外一个男子则是蜷缩着躺在他身边,看样子像是受伤了。

“昨夜有贼人追来了吗?”连静淞从地上爬起来问道,喉咙干渴,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他伤的如何?”

那男子摇摇头,道:“没有贼人,魏超不小心中箭了。”

原来这个受伤的叫魏超。

连静淞点点头,又问:“箭伤在何处?方不方便赶路?”

男子回身,目光如隼鹰一般盯着她,眼神锋利如刀。

连静淞平静地和他对视。

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那男子才慢慢收回视线,道:“伤在腰上,箭头留在身体里了,拔不出,也赶不得路。”

连静淞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箭伤最不容易愈合,穿透伤倒还好说,若是箭头留在皮肉里,想□□可就难了,强行拔出只会带下来一大块的皮肉,若是用刀切开,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这刀功,单是现在连块干净的布都没有,谈什么拔出箭头?

但不拔的话,这箭头留在魏超身体里,叫人坐立难安,动一下都十分痛苦,时间长了还会使伤口恶化,加重伤势。

此处离虎城大约有一百多里地,便是快马也要小半天,这样的箭伤骑在马上和送人去死没什么区别。而且雨天路滑,若是马蹄打滑摔下来,那可就真的没命了。

如何是好?

破庙外天色阴暗,雨声不绝,像是下了一整夜。

吕弘方也在想该怎么办。

魏超受了伤又在马上奔波了一阵子,昨夜到了破庙没多久就昏睡过去了,他切断了箭杆,但箭头还在他体内,被血肉紧紧包裹着,几乎密不可分。

如今七月才过半,正是南部雨水最多的时候,常常可以连下几天几夜的雨不停。顶着大雨带魏超回虎城是绝对不可行的,他的伤口已经撕裂了,再被雨水浸泡,根本就撑不到回到虎城。但不回虎城就只有死路一条,新乐城已是再去不得了,他们既然敢对着锦衣卫放箭,就不会再让他们有活着回到虎城的那天。

——“连姑娘。”

连静淞回身看他。

吕弘方说话的速度很慢,像是一边想一边在说,他道:“昨夜大雨冲掉了马蹄印,也影响贼人追踪我们,但已经天亮了,我想再没多久就会有人找到这里来,这一处长待不得。”

连静淞点头,道:“我省得。”

“魏超伤势不能上路,但他是我过命的兄弟,我不能把他留在这里。”吕弘方缓缓地道:“我们是在锦衣卫当差的,都是军户,这两块锦衣卫腰牌,您收一下,还有这个箭杆,若是回得去虎城,将这根箭杆带去锦衣卫所,他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连静淞微怔,这是让她自己逃回虎城的意思?按理来说不该应下,但魏超走不得,她也不可能说服眼前这个人将魏超抛下,那么她上路了,回了虎城再请人来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需要,做牛做马任凭差遣。”连静淞拱手行礼,严肃道:“若是我连家家产还有拿回来的那一天,定然尽数奉上,以谢救命之恩。”

吕弘方默默点头。

连静淞简单整顿了一下衣襟,又借着从房檐上漏下来的雨水洗了把脸,收拢了吕弘方给她的两块锦衣卫腰牌,将箭杆揣在怀里,最后对着吕弘方拱了拱手,道:“我一定快去快回。”

话音刚落,却听一阵庙外嘈杂。

“六哥这里有个可以躲雨的破庙!”

“那还等什么,快进去!”

连静淞皱着眉头后退几步,破庙里就闯入了六个汉子,皆是粗布麻衣的打扮,被雨水淋得狼狈不堪,从头到脚都湿透了,为首那一个腰间挎着刀,面相有些眼熟。

“六哥,有人在。”

被唤作六哥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边嘟囔着怎么这样的破庙还能有人在,一边往连静淞脸上看去。待看清连静淞模样的时候,他不禁吃了一惊。

“连大小姐!”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挎刀,又有些手足无措地在腰上抹了抹手上的水。

遗失了佩剑,腰间空荡荡地令连静淞感觉有些不安,她也没想到能在这一处遇到认得自己的人。但她都狼狈成这个模样了,头发散乱,衣衫脏污,竟然也有人能认得出?

那六哥见连静淞不解,笑着解释道:“俺叫田六,俺们兄弟昨天还在一线天截过您,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连静淞恍然,原来是他们。

“您昨天放了俺们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俺带着几个兄弟出去讨口饭吃。连家的恩义之名远扬,俺们犯了一次错,便不能再犯第二次了,干脆就不回去了。”田六说道,他身侧一个汉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

连静淞松了口气,看这田六刚进来时的神情,十有九八是意外遇上的,既然是意外那便不需要太过小心谨慎了。

“您这是要打哪儿去?”

“昨日从虎城出来日头太晚,本想连夜赶路,遇上大雨,半夜就歇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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