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沐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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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食肆出来以后,便直奔着东边山脚下的月老庙去了。

庙很明显是新建的,门额上的红漆还都锃光瓦亮,在晴朗的阳光下泛着润色。

这个时辰,镇上的百姓们都在忙着做工或种地,来闲逛的人并不算很多。

一进庙门,最先入眼的便是一棵粗壮盛绽的桃树——种在月老庙里的树,待遇自然和外面是不同的,即便此地的灵气没有出现异样,也照样会有人用灵力维系着它一年四季的生长。就跟广阳殿外的那棵是一个道理。

桃花粉郁灼华,零零星星的飘降着花瓣,落成一地粉白。枝桠上挂了不少红绳系着的木牌,随风碰撞出轻细的声响,上面所刻的都是世间有情人的名字。

此时树下正摆着张桌案,有个布衣的白胡老人在卖福纸、喜佩等等,桌上摆着一缕缕特殊的红绳,隐约透着淡色的灵力。

两个大男人逛月老庙,说来也尴尬,温玹便提议两人分头去查。

可这偏远山脚下的小庙本身也没多大,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他们将庙里来来回回看上三四遍。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

正待出庙,树下的老人忽然满面慈祥的将他们叫住了,眯缝着眼声音苍老的道:

“二位公子若是想求姻缘,不妨来老朽这里瞧一瞧?”

总归没找到什么线索,温玹略微迟疑一下,便走过去了。

“二位是想要求姻缘,还是结姻缘呐?”老人说话时慢吞吞的,胡须跟着抖动。

“来一趟月老庙,总要在老朽这里得其中一样才算不白来。”他捻了捻胡子,点点桌上的物件,“若是求姻缘,只需各往这桃花佩上滴一滴血,缔结福缘,戴上这只桃花佩,月老神仙庇佑常随,可保世人觅得良缘。”

“若是结姻缘……”老人下巴微抬,向他们示意身后那棵树,“除了这只桃花佩,还可再刻一道姻缘符,挂在神树之上,从此可佑夫妻恩爱,有情人终成眷属。”

求姻缘,简而言之就是求桃花。

结姻缘,顾名思义,就是情人之间想要天长地久,故而结以羁绊。

“二位想要什么呀?”

温玹许是觉得尴尬,一时没有作声。

闵韶本想回绝,但总归眼下只有月老庙这一道线索,而桃花佩又是这道线索中唯一能获得的,加之也有些许私心作祟,他眸色微敛,冷淡道:“求姻缘。”

身边的人有些迟疑,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道:“一样。”

实际已有婚约在身的温玹,说出这句话后直觉得脸上发烫。

何况两个大男人一起求姻缘什么的……

他抿了抿唇把头扭过去了一些。

好在闵韶并没有刻意看他,两人紧接着交了银子,戳破指尖在桃花佩上滴了一滴血。鲜红的一抹顺着玉质纹理渗透而下,消失不见,桃花佩随之泛起淡色的光芒,不久后又渐而消散,玉的色泽比起初更剔透莹润了几分。

淡粉桃花佩上拴着红绳,看起来显然是女儿家更爱佩戴的东西。

两人将桃花佩收好了,老人默默敛了银子,不忘在他们临走前道声祝福:

“愿二位余生早得良人,与心上人白头偕老。”

这次的任务果真比想象的复杂一些,月老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两人又在清平镇探查了一整天,该问也问了,能寻的也寻了,甚至是连镇子隐晦处破落的荒屋、野地的枯井也没放过,到底是没查出什么来。

直到夜幕降临,天色逐渐黑了。

两人找了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相互间没再交流什么,各自回房歇下了。

这个时辰正是客栈生意忙碌的时候,墙壁的隔音并不太好,在屋里也常能听见走廊上传来的声音。

闵韶就静坐在桌前,不多时便听到店家小二上楼时的脚步声,敲开了隔壁的房门,送去酒菜茶水,招呼了两句又将门带上,步伐稳快的下楼。

夜色透过窗渗出浓郁的黑,他手里握着那枚别致的桃花佩,指尖在莹润的玉面上轻轻摩挲着,桌面上烛火微晃,顶端的纤细红绳映着火光泛着柔滑的亮色。

许是屋外嘈乱的声音已经离他太过久远,闵韶看着那枚桃花佩,心里竟有种难明的滋味泛起来,眸中略微恍惚了——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来到这样的镇上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从前在天隐山独居的那几年,必要的时候他或许还会到山下的镇上买些东西,每次下山几乎都已经隔了三五月之久,再后来回了虞阳,宫里的一切东西都有人替他置办,渐渐时间长了,也就再没机会触及到俗世。

他虽然始终逼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怀念那些他不该再有的东西,但是不可否认,人世的烟火到底还是比清冷的山野和空旷的宫殿要温暖许多。

尤其是从前那段充斥着烟火气息的日子里,还时常伴随着一个分割不开的温谨央。

闵韶揉了揉眉心……看来他到底是在山野和深宫里桎梏太久了,竟连这丁点的烟火味都能让他感到触动不已,恍如经年隔世一般,令他心绪躁动难平。

他正思绪沉浸着,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嗡鸣。

紧接着,熟悉的痛楚深入脑髓般猛然袭来,胸口立时泛起刺痛灼烧。

这股疼痛袭击得猝不及防,可他像是已然习惯般的下意识将手掌攥紧,蹙着眉克制的闭了闭眼眸,立刻试图调整内息。

但那道疼痛到底来的猛烈,不过片刻,便连抵在桌上的手臂都不住战栗了,冷汗从额头上浸了出来,烛火映着他棱厉泛白的侧脸,眉心处的道印竟连药膏都不再遮掩得住,隐隐显现出暗红焰色。

屋内的气流受到那股受到他周身躁动的灵流影响,桌上的火光不安的挣扎拧动。

剧烈的痛楚无处宣泄,最后闵韶似是忍无可忍,忽然砰地一砸桌面!烛台险些翻倒,青筋暴起的手忽然攥住了桌角……

再睁开眼,那双暴戾的眸里已经布满了血红,他极力克制住那股想要将桌子掀翻的冲动,可怜的桌角在他手中险些被攥成齑粉。

但即便是体内五脏六腑灼痛难消,意识里却可悲的仍挣扎着几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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